是谁,那早就应该将我杀了才对……”长陵道:“你是如何认定他就是付流景的?可有什么依据么?”
叶麒心想:正是符宴归对她那种反常的态度,才让他心生疑虑的……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符相从来不对女人上心,府里唯一一个侧房也只是摆设,江湖甚至传闻他是个断袖——而他却敢当着沈曜的面与他抢亲,要说是瞧中了长陵的美色,小侯爷第一个不信。
但他私心里不愿“提点”她这一点,何况就算说了以长陵的性子十之八九也是不信的。
叶麒无奈叹了一口气:“依据暂时没有,一方面,大概和你最初怀疑的理由不谋而合,还有一点就是……这十多年来,沈曜身旁只出现过这么两个‘足智多谋’的表率,但是付流景与符宴归却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我不能说十分笃定,但嫌疑最大确实是他……”
长陵感觉自己徘徊在“万一”的边缘,想了想道:“之前是我太过草率,看来我还得想法子确认才是……如果真是他,我……”
“你先别冲动,我之前没提这件事,就是怕你掉到坑里去。”叶麒道:“他要真有心隐瞒,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何况你大哥的那半柄折扇还在‘付流景’手中,他要真是符宴归,你就这么杀了他,我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怎么会白来?”长陵想也不想道:“你学成了万花宝鉴,要是能治好你的病,有没有另外半柄有什么所谓?”
叶麒心头一跳。
他助她寻伍润秘籍为的是能在自己死后,她能铺起一条更长的路——不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长盛临终的嘱托,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一心只惦记着治病。
实则,别说万花宝鉴他只练成了第一重,便是三重都练成了,能否延缓自己的寿期,也未可知。
他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活一天算一天,爹娘早死,身边也没人指望过他“长命百岁”,哪怕纪神医、迦谷、七叔都为他奔波过,也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姿态,他游戏人间,对所有人都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和善,唯一的动心是花了十一年追寻一个缥缈而不切实际的影子——从前,只需要寻找就好,逢后,默默帮她就好。
叶麒心里一时说不出是哪种滋味,有生以来他从未有此刻心甜澎湃过,也从未如此时怕死过。
长陵没注意到他失了魂的模样,只是经他这么一提,想到了千辛万苦得到的那半柄折扇盒子,忙从腰间取了下来,递给叶麒道:“差些忘了正事,你看一看,这东西是真的假的?”
叶麒接过之后,拉开木盒——这盒子密不透风,居然还能防水,扇柄一滴水珠也不见。
他摊开扇面,却见这半柄折扇之上,写着一句诗。
“胡光万里道,群影向南去,乘舟聊可望,影照客者心。”长陵盯着念了一遍,没看太懂,“什么意思?”
叶麒蹙着眉头盯了片刻,“这是一首诗的上半句。另外半柄折扇写的是‘北阁闻钟罄,南邻松柏香,拂晓落潭水,涧中白若纷’……”
“我知道,我是问,这一整首写景的诗是什么意思?”
叶麒正要回答,这时船自然而然的漂流向前,但见前方山岩上聚了一些幸存的村民,包括阿果妹和阿豆在内都得救了,迦谷远远看到长陵就在挥手,喊道:“喂!你们都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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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山洪来的突然,最终幸存的村民也不过二三十人,虽说荆无畏冲着伍润秘籍蓄谋已久,但若他们不进山中,也不一定会酿成如此灾祸。
长陵与迦谷合力解了剩余人身上的尸蛊,问起之后去向,众人商讨一番后,决意殓好亲人尸身后就离开燕灵村,到外边的天地看一看。
大难不死有没有后福不得而知,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咬牙继续走下去,这不就是蝼蚁的一生么?
田婶终究还是死了,好在村长还活着,临别的那一夜,叶麒看到阿豆轻轻拍着阿果妹的肩,道:“你别怕,以后有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远远看着,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一笑过后,又笑不出了。
世道之险恶,成人尚不能自保,谈何许诺一生?
等长陵终于帮最后一个人的尸虫逼了出来,闲着坐下来后,才坐到叶麒身旁去,悄然问道:“那首诗的意思你琢磨出来了么?”
叶麒轻声说道:“这首诗不难理解,我想大概是伍润祖师爷在悟出极乐神功之后,乘舟向南,将路途中所见的景致写成诗,有山有水、有树有雪,若是能找到诗中所在,应该就能寻到秘籍所在了。”
长陵瞠目道:“有山有水、有树有雪的地方……天底下哪里没有?就这样一首打油诗,他要我们找什么?找到天涯的尽头么?”
“自然不止是这一首诗了。关键在于扇面上隐藏的画……”叶麒将折扇展开,就着篝火的光一照,透过纸面能看到一副青色笔勾勒的线条,“这应该是一张地图,只是现在并不完整,如果能将另外半柄地图凑在一起,然后再根据这首诗,就能知晓大致的方位所在了……”
“所以……单凑够一首诗还不够,”长陵道:“还需要另外半柄,才能得到祖师爷流传给我们的秘籍?”
叶麒将折扇收起,放回盒中,点了点头道:“嗯。换句话说,除非付流景能主动现身,并且交出他手中的那半柄折扇,与我们共同寻找折扇之谜……否则,这折扇对我们而言,就只是一张废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