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又傻了一会。
张绮急急赶到亭台,见张轩不在,便提步向张轩的院落走去。
房间中,张轩也不在。张绮有点急了,问了婢女,也说不知道他的去向。便留了一个口信后,怏怏不乐地回到房中。
房间中果然收理过,可她的房间哪有什么可收拾的?左右不过一些衣物。张绮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见到自己藏金的地方没有变乱,暗中吁出一口长气。
这时,阿绿欢喜地冲了过来。她颤声道:“阿绮,萧郎刚才派人收拾你的东西了。”顿了顿,她欢喜若狂地问道:“听说萧郎也会出使?太好了,阿绮,真是太好了”
她紧紧抓着张绮的手,喜得语无伦次。
张绮回她一笑。
傍晚时,张轩终于回来了。得到他派来的婢女传信后,张绮匆匆走了过去。
回来后,她手里多了一个纸包。
把那纸包里的粉末洒在茶水里,张绮唤道:“阿绿。”
阿绿乐滋滋地跑了进来。
张绮端起那茶杯,温柔地说道:“看你疯得满头是汗喝口茶吧。”
“诶。”
阿绿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把茶杯放下,她转身又冲了出去。
不到一刻钟,阿绿头重脚轻地走了进来。一边走她一边喃喃说道:“好晕,好想睡。”声音一落,人便倒在自己塌上,转眼轻鼾声渐起。
看着熟睡的阿绿,张绮低眉说道:“去告诉九兄,成了。”
“是。”
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张绮坐在阿绿身边,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说道:“阿绿,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能在没有战乱的地方,守几亩良田,伴着夫君孩子一直到老,那才是天大的福份阿绿,阿绮只愿你那家乡,永远永远都没有战火,也希望你家夫君,是个老实平庸,只会守着几亩拙田度日的普通汉子……这天下太乱了,这人心也太乱了,你千万别想着让丈夫谋个出身,要知道,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自言自语过后,张绮只是低着头。望着梦中还笑出声来的阿绿出神。
不一会,一个婢女说道:“绮姑子,轩小郎来了,还有马车。”
“恩。”
她站了起来。朝着迎面走来的两个高壮仆妇交待道:“轻一点,别弄疼了她。”
“姑子放心。”
目送着阿绿被抬上马车,张绮走到张轩的马车旁。迎上他的目光,她轻轻地拿着他的大掌,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
依恋地贴了一阵,张绮喃喃说道:“九兄,你要好好的。”声音没落,两行清泪滚落脸颊。
张轩也红了眼眶。他要护送阿绿,明天,是没有办法给张绮送行的。
咽中哽了哽,张轩含着笑低声说道:“傻阿绮,别哭了……刚才家族给了萧莫一千两黄金的仪程和一些锦缎,那些东西中有你的一份,遇到难处,莫要忘记向他索取。”
“恩。”
“战乱虽多,姑子总比丈夫活得容易些……真有了那一天,莫要在乎他人怎么说,先活下去再讲。”
“恩。”
“到了周地,陛下若有旨意,你且应着便是。不管怎么说,你是我陈国皇帝亲赐的,他人会珍惜些。”
“恩。”
张轩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再多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马车启动,看着张绮站在那里,孤零零的身影时,张轩发现自己流泪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对萧莫感激起来。
幸好,他也是使者之一
张轩一走,张绮便被张十二郎喊到书房里安抚了一番后,又来到了张萧氏的房中。
被各位长者安抚来安抚去,等张绮回到自己院落时,太阳已然落山,月亮冉冉升起。
这一晚,张绮一直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浅浅睡去。
她是在一阵喧哗声中惊醒的。在婢女们地服侍下,张绮换了新裳,梳好发髻,贴上花钿,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
院子里,除了一辆马车和少许看热闹的婢仆外,再无他人。
张绮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了张府。
马车没有停留,径直驶向皇宫。在殿外接受了陛下一番慰勉后,吉时已到,使队出发
因名动建康的萧郎是使者之一,建康城中,姑子少年们成群结队地送着他们出城。
眼看着那白衣翩翩的俊俏郎君就要出城了,突然间,一阵清雅的歌声响彻云霄:“
爰居爰处?
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
于林之下。”
这歌声开始只有一个,渐渐的转为数十,再渐渐的变成数百,数千。再渐渐的,歌声中带上了几分伤悲。
……这不是太平盛世,这个时代,每一个男儿离开家乡,可能就永远也不会回来。
车队驶出了城门。
城门外,依然有人相送。长亭里,与萧莫交好的世家子,长袍广袖,令歌姬们载歌载舞地为他祝福。
一路相送舞。直到走出建康百里,才不见人影。
张绮慢慢回过头来。她看向萧莫所在的马车。他喝多了朋友们敬上的离别酒,现在已醉得不醒人事。
慢慢垂眼,张绮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妒忌他他有那么多朋友,自己却是形只影单。像那天上的孤雁,飞来飞去都只是孤单。
落寞了一阵,张绮自失的一笑,就在这时,她目光一凝,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两辆马车。
马车卷着烟尘一冲而来。在看着瞪眼不语的张绮时,张轩先朝几个正使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