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孩子脾气,处处喜欢争强好胜,却依然装模作样地说:“公子说笑了,长生哪敢呀,我对公子很是敬重。”
对方嘟嚷了一句:“你还有不敢的?”就不再言语,他倒还挺会装委屈,好象自己欺负了他似的,长生又好气又好笑,却忍住不接话。
谢明净自己却不好意思了:“好啦,大哥托付我平安把你带回家,我自是不会食言。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但是照顾人还有两下子,跟我一路同行你会享福的,喏,这糖葫芦看着很是不错,我见过的女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的,想你也不例外吧。墨儿既已买来,你就快吃吧!”
他居然肯退让?长生当然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落落大方伸手接过,眼里笑意盈盈:“谢谢三公子,我确实很喜欢吃,你费心了!”
谢明净看着她长眉扬了扬,眼波流转间,白玉一般的肌肤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似乎不经意间已经把他看尽。
他吸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堵,费力地移开眼睛,又恢复那幅略带轻狂的样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小侄女锦姝以后就拜托你了,我是为了她才给你买的,希望你记着我的好,尽心尽力对待这个没娘的孩子,所以你不必谢我。”
长生哭笑不得,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不痛快了?忽然明白他就是在将军府两次偷窥她、并取笑她吃苹果的人,除了他,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富贵公子,与她的人生没有多大关系,她本就不愿意和他太过接近,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
“无论是为了什么,公子总给长生买了这个,所以我该谢你。公子不必客气,既应聘了这个职位,就是没有这个冰糖葫芦,长生也会尽力教养锦姝小姐的。”
她意在疏离,谢明净却并没有生气,眼睛更加有神彩:“你果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好,希望如你所言,请一定用心教养锦姝,回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就行。这些茶水点心都是为你准备的,尽管取用,若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墨儿去做,反正你们也是熟人!”
说完拿起安生送的那包吃食,扬了扬眉:“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个不错,我拿走了!”然后跳下马车离去,虽然冬衣臃肿,却并不损他玉树临风的样子,玉树临风?长生轻笑一声放下帘子,除了这个用滥了的词,还真找不出什么形容他,忽然觉得,她在谢府的日子不会太过枯燥无味。
接下来的行程里,谢明净却再没有象那天一样和长生主动接近过。因他的郡伯府公子身份,只要沿途有驿站的地方,他们都能住进去,每到一处墨儿都会送来一个老实可靠的丫头或仆妇近身服侍长生,说是公子的意思。
而且不知道是墨儿细心,还是他安排的好,一路上长生的吃住行被照顾得十分舒适,马车上时时都备好了热茶点心。长生渐渐心生感激,觉得谢明净不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轻狂任性和孩子气。
找了机会真心实意向他致谢时,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兄长吩咐不敢不从,不必谢他,长生却明白,谢明澈托付他是真的,他一路的细心周到也是真的。
☆、第47章、公子明净
一路缓缓前行,腊月二十六日半下午时分,他们到了长安,准备夜宿谢家在京城的府第,郡伯府封地在长安西边约有一百五六十里地的武功郡,明天天黑前就可到家。
京城谢府位于朱雀大街旁的西三坊,这里权贵世家云集,因为留有家奴看守,一切都很方便。坐了几天马车,全身酸痛得如同散了架子,长生小睡一觉洗浴完毕,全身散发着香澡豆清幽的香气,一边坐在炭盆旁烘头发,一边思索着明天进府的事情。
好在她一路上找机会把墨儿细细拷问了好几遍,对家里重要的主子,甚至有头有脸的奴才都大致有了了解。最让她揪心的是她此去的服务对象小锦姝,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愿她不要把自己封闭得那么严重,留一扇门让自己走进她的世界,顺便把她拉出来。
有丫头进来报,说三公子晚上要为大家接风洗尘,请姑娘先梳妆打扮好,一会公子过来。长生一愣,要为大家接风洗尘,她过去就行,用得着他亲自过来请吗?
长安的冬天虽然寒冷,但是气候却比酷寒难耐的晋北要温和的多,不必穿得过于厚重。长生仍旧梳着自创的圆髻,穿上从晋阳买的海棠红纹锦绣黄花的掐腰小棉袄,薄棉裤上罩着湖蓝色勾银线百褶绸裙,略带了几样首饰,鬓边插了两枝湖蓝色堆纱金边宫花。
正对镜自揽,明净跨了进来,再也移不开眼睛,端庄高雅的的教养姑姑何时变成了鲜妍明媚的少女?暮色渐沉、华灯未上,明净一言不发的打量着长生,双眸迷离莫测。
渐渐地,屋子里有一种莫名的暖昧,长生不自在起来。世家公子明净,有些轻狂乖张但体贴养眼,有些幼稚任性但孺子可教,总的来说还不错,只是自己承受不起。虽然君未娶我未嫁,但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半点可能性,所以必须防患于未然,给自己和别人都不留任何念想。
她主动开口问:“三公子晚上要给大家接风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回乡这几个月,我可天天都念着长安的美食。”笑容云淡风清,语气客气而疏离,距离已被刻意地拉开。
明净一滞,很快面色如常,挥手示意丫头退下,含着几分轻狂说:“窖里的酒还不错,但是此处没有好的庖人,菜肴全是粗做的鱼羊鸡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