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洛道:“还望白城主能命人多准备三百碗药给跟随我们前来的侍卫服下,如此他们也好进入柔城帮忙。”
白然叹气道:“何须准备,柔城内现成的药多得是。只怕柔城以后该改名叫药城了。”白然语气中颇有些自嘲,更深深地是无赖。他做了柔城城主三十余年,如今面对这样一番景象,眼睁睁看着城民一个个倒下却是无能为力,早已心力交瘁。
温子洛微微点头,还未进柔城便已是浓浓的药味儿,可见柔城内使用的药的确不少。药不少,花费的银子自然也不少。独孤谟乾贴在柔城的钱决不再少数,也难怪如今国库空虚。
独孤西谟等人并未回住处歇息,跟着温子洛巡视如今百姓的情况。
所到所见之处,满目沧夷。
街道上垂柳枯黄,枯叶腐叶满地,护城河内脏污堆积,散发阵阵恶臭。随地可见各种污秽的粗布招牌,碎纸烂饼。家家户户,有门者大门紧闭,无门者破败不堪。
随时随地都有百姓晕倒,或口吐白沫,或双眼翻白四肢抽搐。不断有士兵侍卫将倒下的百姓抬到救治处,然而晕倒百姓的数量远远多于被抬去救治者。柔城内明显人手不够。
一路上,白然将柔城的情况细细的给温子洛说了一番,温子洛一边细细聆听,一边仔细观察。
那一张张愁苦的脸早已被这瘟疫折磨的失去往昔精彩,呆滞而迷惘。
“为何不将医治好的人送去其他地方?”温子洛不解道,看着这一幕幕,心头越发的沉重。
“温小姐有所不知,这疫情反反复复,即便是将那些病人医治好,我们也没有把握不会再复发感染给其他人,故不敢将人送往别处。只能留在柔城,控制播散。”赵正眉头深锁道,他身为来柔城救治的众太医之首,来这里已有半年。
温子洛点点头,看着四周惨白的景象,在昏黄的余晖下更平添了几分哀愁,道:“赵太医来柔城这么久,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赵正苦笑道:“若能发现什么异常,柔城疫情也不会让我等如此一筹莫展了。倒也不是这疫情我们医不好,只是一种疫情刚刚医好,另一种疫情又马上出现。如此接踵而至毫不停歇,莫说百姓身体受不了,我等亦是伤神。不知下一回又该出现哪种疫情,又该如何配药医治。”
温子洛忽然停下脚步,匆匆巡视了一些地方,除了见到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外,一无所获。若非要说有所获,那就只能是赵太医刚才的那番话证明这疫情绝非偶然,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投毒下手故意制造疫情。
“百姓均会接触到的相同的东西除了水便是食物,可是如今水和食物都经过严格检查,疫情却是依旧,那究竟会是哪里出了问题?”独孤西谟折扇一挥,英眉轻蹙。他一早就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一直都未曾相同。
均会接触到的相同的东西?温子洛暗暗重复了一遍,除了水、食物,那还有什么是会共同使用到的?
白然道:“这是每个使者来到柔城都会问的问题,前前后后将柔城检查了个遍,却是什么都没发现。那些资料均记载在册,我已命人放到各位的房中。”
夕阳沉去最后一抹橘黄,天空渐渐变得暗淡。忽听一士兵大声吼道:“来领药啰。”
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纷纷围过去,眼巴巴的看着那缸中救命的药。而感染瘟疫动不了者则由他人送去。
温子洛正欲叫众人回去,待看了那些资料后再做打算。
却见一妇人拉着一七八岁的男孩儿匆匆跑去领药,那妇人忽然摔倒地上,便再没有爬起来。身下不断有血渗出。
“娘,你醒醒呀。”小男孩儿跪在那妇人身旁痛哭道,小小的心灵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哭得越发的厉害。
“快去看看。”温子洛道。
赵太医摇摇头道:“她已经死了。”
无霜摸了摸那妇人的脉搏,道:“当真是死了。”
“不是说这疫情并不致命么?”秦微遗一边记载一边问道。
赵太医叹口气道:“疫情虽不致命,可是柔城饱受疫情足足半年,百姓苦不堪言,压力巨大,精神受损。每天都有百姓忍受不了折磨自杀,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
赵正又看了看那妇人道:“这妇人已怀有身孕两个月多,但由于身体羸弱,忧思过多,故刚才才会流产导致猝死。”赵正虽然痛心,但语气淡淡,显然是见惯了的。
“娘,你醒醒啊。”那小男孩儿不舍不弃的推了推那妇人,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怖和不舍。明明前一秒娘还对他说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孩子。可是他还那么小,只希望能够永远待在娘亲的怀抱中。那是天底下最最温暖的所在。
“娘!”那小男孩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悲恸之声如被人生生砍去胳膊一般。
独孤玉泽折扇一收,轻蹙眉头的看着。
“孩子,莫哭。”白然走过去轻轻拍着那孩子的背,无限怜爱道。天灾尚可原谅,这是这人祸,当真是丧尽天良!
那男孩子的哭声,引得一旁的百姓纷纷围过来。
独孤玉泽见人多起来,恰好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有些犹豫的看着那小男孩一身的脏污,随即走到他身旁蹲下道:“你哭的这样伤心,就不怕你娘听见了伤心。既然你娘临死前叫你要坚强,那你就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孩子,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