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好的,你稍等。”
保温杯里的水原本就是温的。林加本打算坐起身,乌临阻止了:“你不能动。我喂你。”
林加:“……”
她用小勺将温水舀起来,递到他唇边,慢慢把水送进口里。
林加唇色发白,被自己咬破的血口结疤了,显得有些狰狞。
喝了五勺后,林加觉察到乌临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仍然很渴,却偏过头,说:“不喝了。”
乌临就把水杯盖上,重新放好。
但她很快又打开了另一个保温杯,说:“他们担心你会饿,所以准备了一些稀粥。我喂你吃一点。”
林加想起一件事来,问:“你饿不饿?”
问完,他立即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乌临看着他笑:“我吃过了,不用担心。”
林加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她态度温和。——总之,他好像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一不留心,便处处破绽。
少说,少错。
林加打定了注意,不再主动开口。
乌临喂粥过来,他便配合地吞咽下去,也不再去管她是不是累了。
这样,竟慢慢地把一整杯的粥都吃完了。
乌临出了一头的汗,自己却浑然不觉,倒是扯了纸巾出来替林加轻轻擦拭嘴唇:“还要吃的话,我去叫人送来。”
林加看着她额上冒出的汗,眼神略微黯淡,只慢慢摇头:“不要了。”
乌临笑笑:“那么,你要睡了吗?”
林加并不是很想睡,却闭上了眼,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听见她说:“林加,不要睡,陪我聊聊天。我很害怕,也很无聊。”
林加微微一震。
藏在薄毯下的手,无意识地又抓紧了床单。
犹豫了一会儿,林加还是睁开了眼。
她正含笑看着他,似乎笃信他一定会听她的话。
林加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闭着嘴,只默然地瞧着她,并不说话。
乌临看着他,微笑着,慢慢地说:“林加,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的?”
林加睁大眼睛。
一瞬间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用极快的速度洞穿了。
来不及感觉到痛,只觉得心口哪里漏了风,冷冷的,叫人惶恐。
林加头脑一片空白,连带着连脸都白了。
乌临把他的反应完全看到了眼里。
她脸上笑意没褪,但望着林加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更多探询。
林加心内发慌,竭力让自己定下神。
他甚至于淡淡地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乌临盯着他,慢慢地说:“有果必有因。我有很多追求者,但他们中,很少有人会做到你这样的程度。林加,你不是受.虐.狂,却跪在地上让我为所欲为。你明明聪明绝顶能审时度势,却以身犯险,差点让关正青折磨到死。就算我非常吸引你,但我们认识才不过半年,我甚至于没有给过你好脸色。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这么做。除非,有一些理由,是我不知道的。毕竟,你瞒我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这个问题困扰她太久太久了。
乌临并不想对着林加疾言厉色,但认真发问之时,脸上的笑容仍不免淡去了。
原来她只是在凭空猜测各种可能,而不是有了实质性的线索和证据。
林加稍微放松了一些,望着乌临,又笑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睛,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小姐,既然你也知道我为你做过那么多,就算你不喜欢我,多少也该怜惜我一点。你一定要挑这种时候来拷问我么?”
乌临微微一怔,却很快回过神来。
林加在转移话题。
乌临看着他疲倦的脸,犹豫一阵,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说:“这时候不正是好机会么?等你生龙活虎的时候,我更加不会是你对手。”
林加苦笑。
有些事,他不会同她讲。
就算现在即刻把他从床上拖下来重新过一遍刑,他也不会说。
但是,乌临显然已经起了疑心。过去发生过的事不可能无迹可寻,如果她真的有心,难保不会查出些蛛丝马迹。
他必须阻止她。
如她所说,他早已骗过她那么多次,再骗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再过几天,他就会淡出她的生活了。
林加望着乌临,慢慢地露出一点难堪的表情。
他说:“我见过你的,小姐。我小的时候,在临江呆过一段时间。你救过我一次。”
轮到乌临睁大眼睛。
林加淡淡地笑着,笑容温柔起来:“你大概不记得了。我是转学生,在善水学院附近附属小学里念书,被班里的小孩堵在路上。他们打我,把我御宅屋里的书丢得到处都是。你坐在小轿车里,经过的时候看见了,然后下车来救了我。”
“我后来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其实是想要去找你当面感谢的,却又很自卑,最终不了了之。过了一阵子,我的爸爸,也就是林楷终于找到他流落在外的儿子了,于是把我接到l国。”
“小姐,也许对你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离开
这件事,的确是发生过的。
林加知道,半真半假的谎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乌临也是记得这件事的。
石佑安死后,跟他在一起发生过的许多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