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姑姑凑着月色望了望,轻轻念道:“子衿。”
琅琊王这几年势头迅猛,又连连拒绝与他联盟,正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还要跟他抢!
司马遹那张脸上登时乌云密布,一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不过第二天晚上他还是会来,若无其事地像从前那样陪着霏霜聊到熄灯,然后在院子里等她是不是神游。
后来霏霜倒不往他身上写什么字,却胡乱作了什么画,最近一次还在他脸上留下只很难看的大乌龟。
司马遹却很得意:“姑姑你看,她可算不想着子衿了呢。”
冬梅姑姑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他:“殿下,请恕奴婢多言。感情这般事情,确确是勉强不来。”
“我就是不想勉强,所以想着一点一点打动她。”
他心里也有点急,说着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手一捂里头竟然带着些血丝。
他这么些天白日需要在外奔波联络,晚上还屡屡在外头守到几乎天亮,再好的身子也要熬出问题来。
冬梅姑姑急了:“殿下……”
司马遹反倒警告她:“这事儿管好你的嘴巴!”
冬梅姑姑无奈地摇着头,好说歹说先把他哄回房去了。
殿下从小便是这么个性子,想得到一件东西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要来。
果然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天天不懈。
司马遹的气色也一天一天地变得难看起来。
这天他又来了。
白天他才刚刚与弘农城里的显贵们去游山打猎,黄昏陪着他们用膳后又迫不及待地从山上快马加鞭赶回来。
只是那时,霏霜早已睡下,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逮上。
不过掐掐日子,霏霜已经七八天没神游过了,今天总会发作一番吧。
他满怀期待地等在外面,胸中气息纵然烦闷,也只敢小声地咳嗽,唯恐闹醒了她。
果然这夜门又开了,霏霜着一袭柳黄的内衣,便出门来。
他这会儿学聪明了,知道专门给她多备件袍子。
霏霜依旧像从前那样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他也跟着她踱来踱去。他踩过她留下的每一个脚印,等她停下时才站到她的面前。
她还是像从前那般可人,碎乱的长发摊在姣好的脸边,倒叫人觉得更为神秘了。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还记得不久前一次伸出手去想搂搂她,结果把她闹醒了。可不知解释了多久才把这事掩盖过去,好叫她没发现自己竟有神游的习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手指轻点时,给她递过蘸好墨的长笔。
这仿佛是两人的某种默契。
那支笔往他身上落去,就在笔头触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司马遹忽地再忍不住,猛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直喷得霏霜满身尽是。
他整个人忽地就朝她身上倒下去!
霏霜慌忙扶住他。
他终于看到她对他的关切,哪怕自己头脑越来越不清醒。
再过片刻,眼前那张让他好生欢喜的脸也完全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今天逼我双更呀,不然榜单不够了~晚上再放一章哈~
☆、乐府晚宴
司马遹可算跟霏霜有着近距离接触,不过这会儿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霏霜只是满脸歉意地坐在他床边。
司马遹干裂的嘴唇吐出字来,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呢,明天就好起来了。”
霏霜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昏迷不醒的那阵子里冬梅姑姑才把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倒竹筒那般地说了出来。霏霜叹口气,诚恳地道:“是我不好,我其实后几次都不是神游。”
司马遹反倒眼里冒出一丝精光:“这么说,你是故意陪我乐的?”
霏霜哪里是这个意思,摇头道:“我是想把你吓跑来着,包括在你脸上画些不雅的东西也是。”
司马遹满脸丧气的样子,不过马上又问:“那你,现在觉得我好些了吗?”
对待这么个重病的人霏霜哪能说不好,只好道:“嗯,至少不坏。”
这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胜利,险些没从床上蹦跶起来,肚子空空咕噜了几声,随口道:“那你喂我吃饭可好?”
霏霜也没拒绝,便让冬梅姑姑唤着膳房熬了些稀粥,用勺子舀着伺候他吃下去。
司马遹喜不自胜,又得寸进尺:“过几日陪我去乐府的晚宴好不好?”
这回儿霏霜可摇头了:“去那种地方,我会暴露身份的。”
不过司马遹可笃定了她非去不可,除去想多些见到她,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宴上还有作书的环节。
穿好行头后霏霜对着镜子照照,斗篷黑纱把她的脸遮个严严实实,厚厚的几层袍子把自己胀得活像个胖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是谁。
不过顶着这身这走起路来好像有些别扭,正努力习惯间猛然被司马遹拉住了手,他温柔的声音爬进黑纱里头:“不怕,放心走。”
霏霜很想甩开他,不过这行头实在极其笨重,还真不好自个儿行动。
他慢慢地拉着自己走,步子迈得极小,甚至比她迈得还小。
他的手心热乎乎的,裹得她紧紧的,把冬天的冰寒全然隔绝在外。
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怎么排斥这只手了,只任他把自己带着,一直带到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的乐家里。
乐家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派奢华,也就几间房舍,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