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方才作罢。
这夜,杜老太太到底没在园子里寻到她想要的东西。
……
吵吵嚷嚷的一夜过去,园里无人好眠。因为这趟抄园,许多人被撵出了园子,各院里都是愁云惨淡的模样。东园里的人都夹紧了尾巴做人,各院的主子与丫环都安份的缩在屋里,轻易不外出。
如此平静了三天,园里再无异常,众人方渐渐开始走动。
这三天俞眉远都没出暖意阁的院子,专心一致地练武。
她如今夜里睡眠的时间都少,要么练鞭法,要么修习《归海经》,到了早上精神却还是不错。《归海经》有些奇效,每夜只要她沉下心思专心运气打座,似乎白天里那些暴戾之气便会慢慢消散。她并不清楚原因,只觉得每每运功一遍,便心神宁静,格外舒服。
隐隐约约间,她觉得《归海经》从第二重到第三重瓶颈有了松动的迹象,可待她要冲第三重时,却仿佛又缺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
到了第三日傍晚,她才踏出院子,只带了昙欢一个人。
霍铮手里拎了个食盒跟在她身后走着。
两人走得不快,也没交谈,俞眉远一路都不知在想什么,路上遇到了丫头朝她问好,她也没理会。
直到目的地时,她才笑起。
长斋堂,二姨娘如今的住处。
没有俞宗翰的命令,二姨娘还处于禁足状态,无法踏出院子,长斋堂前那方寸之地便是她日常活动之处。俞眉远从霍铮手里接过食盒,令他在门外站着,她独自进了长斋堂的院子里。
何氏正坐在院子里缝衣裳。
傍晚日头西沉,光线微暗,她费力地看着手里的绣针,专注缝衣,并没发现俞眉远的到来。院里没人,服侍她的丫头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她一个人在此。
俞眉远边走边看她。何氏瘦了许多,身上穿了半旧的竹叶青薄袄配姜黄裙,一改往日鲜亮的打扮,长发也只随意绾着,素白了一张脸,凝神的样子倒显出从前没有的温柔来。
“二姨娘。”她唤道。
何氏神情一震,转头见到她既惊又喜,却还夹着丝怒。
“你总算来了!”她站起,膝上的衣裳落到地上。
俞眉远上前放下食盒,俯身拾起那件衣裳。月白色的中衣,男人的款式,上面的针脚细密,何氏缝得很用心。
“给父亲的?”她将衣裳递到何氏面前,见她眼中几许嘲意,便又改口,“做给章华的吧。”
何氏收回衣裳,眉梢一挑,又现出从前的张牙舞爪来。
“这与你不相干。你之前说的,如今可还算数?”何氏好不容易才把她等来,如今是半刻也不用浪费。
俞眉远却打开食盒,从里边端了几碟小菜与碗筷出来,放在旁边小几上,她又四下一望,自顾自搬来张小凳,坐到了何氏对面。
“姨娘坐。长斋堂里不能开荦,苦了你了。今天我给你备了菜,咱们叫菩萨也闻闻肉味。”她说着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中。
还真别说,何氏闻见肉香,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你别和我磨叽,快说!”她坐下,只是催俞眉远。
“边吃边说,姨娘请。”俞眉远笑mī_mī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口肉,“孙盈生得不错吧?”
何氏正盯着那肉,听见“孙盈”之名便咬牙切齿道:“那可恶的小贱人,勾引得我儿成日耽于玩乐,不务正业,我怎么劝、怎么阻止都没用,倒惹得他与我越来越生分。你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离开章华。”
“孙盈那人,手段倒是不错。我听说……她娘死得早,她爹屋里有个妾室青楼出身,为了日后能将孙盈送于达官显贵,她爹便让那妾室调/教她。这个女人哪,五毒俱全,外头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她通通都会,偏又生了张无辜的小脸,叫人看不出皮囊下的毒来,姨娘可要当心。”
俞眉远一席话徐徐道来,说得何氏大惊。
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让女儿学这些淫/术邪/道就为了攀富贵?
“那……如今章华已被她迷得昏了脑袋,可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间,何氏已开始向她求主意。
“姨娘,你该担心的不止这个。蕙夫人明知孙盈的情况,却仍将她带入府里,安得什么心,你也该仔细想想。”俞眉远垂目,又往她碗里夹了筷肉。
“孙嘉蕙又想害我儿子!”何氏气急败坏,见了那肉便夹进口里,狠命咬起,好似咬的是蕙夫人的肉。
“如今孙盈是章华的心头肉,你越拦着,他越想吃。蕙夫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你与章华越对着干,她便越顺着他的意。你阻拦他们的亲事,她就成全他们。到了最后,你说章华会同谁更亲一些,会更听谁的话?”俞眉远仍平静说着。
上一世不就如此,到最后俞章华将孙嘉蕙看得比亲娘还重,万事只听她的,众人还道她贤惠,待庶子如亲子。
“她敢!”何氏闻言将筷子重拍到桌上,“若是如此,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要……”
“姨娘小点声。”俞眉远揉揉耳朵,打断她。
“我不能让章华毁在她手上。你说,我们要如何合作?”何氏紧紧盯着她道。
“合作?我几时说要与你合作了?”
“不合作?那你与我说这些做甚?”
“我要你从今天起乖乖听我的话行事,就这么简单。记住是你求我,而非我求你,我们之间不是对等关系。章华的事,我可以替你解决。”俞眉远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