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厌烦这样的对话,便径自站起:“母后,皇嫂带着翎儿出去好久了,我去寻寻他们,顺便……去迎迎二皇兄。”
一句话,说得底下众妃脸色各异。
长宁的二皇兄,不是晋王还有何人?晋王已有两年未在宫里露面了,据闻是病重,如今怎又忽然回来了?莫非是……
正小心翼翼坐到宫人搬来的椅子上的五皇子妃闻言身体一僵,险些错了座儿。
“你小心些。”张淑妃转头暗喝一句。
五皇子妃轻轻应了声,便将目光怔怔望向殿门。
……
“累吗?若是累的话就先去我宫里歇一会,我们晚上再去见母后也一样。”霍铮拉住俞眉远,心疼道。
皇城太大,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要走上许久,俞眉远走了这么久,已开始喘气。
“我不累。皇后娘娘两年没见你,怕是想得狠了,如今她既要召见,我们就别多耽搁了。”俞眉远走得有些热,将兜帽从头上拂下。
回兆京时,霍铮本打算将她与杨如心等诸人安顿到香缇别苑去,待宫里旨意出来,再送她回俞府住到大婚之日,可不想皇后一听说他们到了兆京,就命人召了他二人进宫。
“你在紧张?怕见未来婆婆?”霍铮扶住她的手腕,与她并肩前行,两人身后是随行的宫人,离得远远跟着。
“谁紧张了?”俞眉远横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朝前跑去。
这地方的雪还没扫去,积雪没到脚踝,一踩下去便嘎吱作响,拔脚出来时就是个深印子,俞眉远跑到松树下,回头看自己踩出的一串脚印直笑。
霍铮摇摇头,快步跟上。
俞眉远把手筒一摘,弯腰摸了团雪,就往霍铮扔去,可那雪才刚砸出,她身后的松树却忽然一阵颤动,树上覆的雪粉簌簌落下,洒了她满头满肩,有些滑进衣领,叫她透骨的凉。
后面有人推了松树?
俞眉远狐疑转头,并没看到人,只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
“不许欺负我爹!”
俞眉远低头,看到雪团似的小人从自己身边跑过,踩着雪踉踉跄跄地冲向霍铮。
霍铮脚步猛地煞住,脚被那雪团用力抱住。
两人对望一眼,愕然望去,小雪团抬了脸,露出张玉雪般的脸,兴奋地冲霍铮直嚷:“爹爹,抱翎儿!”
还别说,这小雪团生得真和霍铮有几分相似。
“你……儿子?”俞眉远一眯眼,问道。
“我没!”霍铮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一把抱起那小雪团。
小雪团身上穿了大红的狐皮小袄,脖子上挂着镶着翡翠的长命锁,头发结了辫,戴着小小的金冠,正中一颗硕大明珠格外醒目,通身的华贵,并非寻常宫妃所出之子的打扮。
霍铮一抱起他,他双手就缠住他脖子,很高兴地叽哩咕噜说话,说的内容霍铮和俞眉远都听不懂。
“翎儿!”
“霍翎!”
“世子殿下——”
两人正面面相觑着,松树后头有人寻来。
看到抱着小雪团的霍铮与俞眉远,寻来的人不由停步,惊愕地望着他们。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大声叫起。
“二皇兄?!阿远?!”
“长宁,好久不见。”俞眉远笑开眼。
旧友重逢,喜上眉梢。
……
“翎儿,快过来娘抱。”江婧朝着小霍翎伸手,想把他从霍铮怀里接过来。
“不要。”霍翎做个鬼脸,巴着霍铮不肯松。
“皇嫂,随他吧。”霍铮笑笑,抱着霍翎往坤安宫行去,“我与皇兄身量相仿,怕是翎儿将我认成皇兄了。”
江婧只好随他们,边走边道:“是啊。这孩子从小就爱粘他父亲。”
“皇兄向父皇请命,亲自带兵去西北与萨乌作战,已有两个多月了吧。”霍铮拍拍霍翎的背,问起霍汶。
俞眉远跟在霍铮旁边,对小霍翎报以十分好奇。霍翎把脑袋搁在霍铮肩上,见她望来,便冷哼一声,把头扭开,似乎还记着刚才她砸霍铮的仇,小表情逗得俞眉远乐不可吱,她忍不住拿指轻轻捏住他握成拳头的小手。
嫩藕似的小拳头,像宴上的白团子,一压就是个小印子,看得她心都酥化了。
这是太子霍汶的长子霍翎。她离京之时,江婧才怀上霍翎,一转眼时间,霍翎都已会跑了,好神奇。
“喜欢孩子?”长宁把头凑到她耳边低语。
“嗯。”俞眉远点点头。
她的确喜欢孩子,从上辈子开始就喜欢,可惜她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一世里魏眠曦有个妾室难产生下儿子后便亡故,俞眉远怜那孩子没有亲娘,便抱到自己膝下养着,视如己出,那段时间魏眠曦常来她屋里看孩子,他们夫妻关系落在外人眼中便有些破冰的迹象。可不曾想魏眠曦的母亲厌弃她这媳妇,更恨魏眠曦接近她,就想办法把孩子推进湖里,陷害于她。可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大夏天落水竟也引发严重伤寒,几天高烧下来,孩子就没了。
孩子不是她腹中所出,又有魏母刻意陷害,无人信她。最后是周素馨偷偷跑到魏眠曦跟前,认下了罪,才平息魏府后宅这场子嗣风波。也正是这事,将周素馨送进了偏院,也让她自己被关进佛堂,终日不得安生。
她与魏眠曦,从那时起,就已永世回不了头。
想起旧事,还有那个缘分太浅的孩子,她心头忽然酸楚难当。
他夭折的时候,才刚刚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