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我也没理由留在这里。”她一片混沌,脸色微红,带着少女的小心思。
“你不能回去,太子谋逆,如今是五皇子继位,京中危机四伏,你父亲又去了鸣沙关办差,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呆在俞家怕有危险。放心留在我这里,我妹妹……如今已执凤印,我母亲不在府里,去素清宫静养了,这里没人会拘着你,只要你别出府,你想怎样都可以,乖。”他说着忽将她拦腰抱起。
“魏眠曦。”她惊叫一声,唤了他的名字。
“夜深,你该睡了,旁的事我明日再好好告诉你。”他抱她到榻边才放下。
她瘦得没有份量,抱在手里轻飘飘,让人心疼。
“我在这里,那你……”她裹着被子,有些警惕,又有些期待地看他。
“我待你睡着了再走。”魏眠曦坐下,将她被子掖好,指尖弹出气劲,灭了烛火。
俞眉远的手不安分地从被里钻出,拽了他的袍角,咕哝两声,不多时便气息绵长,进了梦乡。
黑暗中她裹成一团,安静乖巧。没了十五岁往后和他之间种种过往,她变回少不知事的姑娘,成了猝不及防涌来的温柔,将他彻底包围。
他丢盔弃甲,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溃不成军,几乎要将心掏出送她。
可是……
魏眠曦的指尖抚过她脸颊旁边散下的发,轻轻道。
“狡猾的小狐狸,你可千万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夜渐沉,他呆了许久方才起身离去。
床上的人倏尔睁眼,目色冰冷如刃,无一丝茫然。
他不该爱上她,因为一旦爱上,她就成了他的弱点,从前欠下的所有感情,她会一分一毫地讨回来,这个樊笼,她誓要走出。
霍铮,等她。
不论生死,她都相随。
……
婚期已定,俞眉远在魏府的日子变得忙碌。魏眠曦如今是摄政王,同亲王制,他的妻子便也是王妃,一应婚服头冠全由宫中按制督造,宫里除了派人过来给她量体裁衣之外,亦派人出来教她礼仪。此外,魏眠曦亦命京中商铺将布匹、首饰、衣裳样子等种种东西送进府里任她挑选,俞眉远每日应付这些,叫苦连天。
“我不嫁了!”连试数身衣裳,她发了脾气。
恰逢魏眠曦进来,听到这话眯了眼。
“不嫁?”他佯怒威胁,“你不想随我去赤潼关了?”
“不去就不去,在京城也挺好的。”她转头见到他,骄傲地仰起下巴,并不吃他的威胁。
红景白梅的衣裳,让她愈发明艳,她脑后长发分作双髻,仍是少女的娇俏,他怎样都看不够。这些日子她安分地呆在他身边,会撒娇会气恼,会拉着他的衣角,会蒙他眼睛,会笑着叫他名字……她从未离他这么近过,近到触手可及,近到他觉得像场梦。
近到……他生怕自己一个眨眼,这梦就醒了。
手一伸,他将她抓进自己怀中:“想都别想,你就该牢牢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她脸大红,垂了头咕哝:“我还没嫁你呢,你别离我这么近。给人看见又该诨说我们了。”
“谁敢说你我?”他蹭蹭她的发,沉声问。
“说正经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家?总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出嫁吧?”俞眉远推开他,正色道。
“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们的婚礼在宫里行,从哪里出门都一样。”魏眠曦从妆奁上拾拣了一只攒丝红宝石的簪子,在她发间比了比,轻轻插在她鬓边。
“哪里一样了……”她还要反驳。
“我舍不得你离开,你乖乖的别闹。”魏眠曦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
俞眉远狠狠瞪他一眼,背过身去不搭理他。
他还是不相信她。
……
天又大雪,冻得树上挂下冰棱来,一簇簇像白色宝石晃花人眼。
南疆那边出了差子,羌人见萨乌与大安朝打得不可开交,也想趁乱分杯羹,便集结了数万大军压在南疆境外,与大安打了两场,各有输赢。因为这事魏眠曦被叫进宫里商议了两日,回府后又召了下属进屋闭门议事,连着几天不眠不休。
俞眉远带着魏初九庥淘プ拧K一个人在魏府住着,没个说话的人,难得有个魏初九与她年龄相仿,又不像其他人那样说话拘谨,俞眉远便时常寻她来玩,魏眠曦初时不大同意,后来见两人确实交好,又看她高兴,便也随了她们。
“郡主,王爷他不喜欢有人在他办公时打扰他,我们还是回去吧。”魏初九不安地拉拉她的手。
俞眉远见她这副模样便一跺脚,道:“你在这等我,我自己过去。”
“郡主。”魏初九叫了一句,没能阻止她。
俞眉远手里拎着食盒,跑了两步还没靠近书房门口就被人拦下,魏眠曦果然不让人靠近。也不知说了什么,俞眉远忽然就绕过了守门的两个人,直往门口奔去。
“砰。”她才跑到门前,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边震开,一道剑气挥出,叫她停了脚步。剑气掠过,削下了她颊边一缕发丝,她呆住。
“阿远?你怎么上这儿来?”魏眠曦神色不虞,见是她便收了手上的剑,从屋里出来。
他身后跟出好些人,都稀奇地盯着俞眉远。
“我……”她捂着胸口,脸被吓得泛白,“你几天不休,我来看看你罢了。”
魏眠曦将脸色放缓,挥挥手让身边人都退下,亲自将她拉进屋里。
书房的门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