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周红香把钱燕架在她腿上一天的脚放在坐褥上,准备下地上个厕所,刚放下,钱燕就“嗷”一声叫了起来,然后就扯着嗓子尖叫着喊疼,在炕上直打滚,周老太太和周红香两个人都按不住。
仔细地检查了钱燕的脚,没再肿,也没破皮,跟之前比没有任何异样。又一寸一寸检查了给她放脚的坐褥,啥也没有,很正常。
但钱燕的脚是真疼,瞬间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嗓子都嚎哑了还停不住,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最近的卫生所在乡里,十里地,走路得一个小时。而且这个时间也早下班了,去了也白去。
“大哥,你跟崔大夫熟,请来给燕儿看看呐!这孩子这是咋地了?这是要急死我呀!”周红香急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大,你快去!”周老太太平时总是一丝不乱盘在脑后的花白头发也忙活得掉下来几缕来,吩咐完周春发又去抱钱燕,“哎呦!姥姥的宝贝乖孙女哟,这是咋地了呀?这是要要我老太婆地命哟!”周老太太抱不住满炕打滚的钱燕,拍着大腿也跟着干嚎起来。
周春发很为难地看着一炕乱糟糟的女人,说是他跟崔大夫熟,可也仅限于人家崔大夫能叫出他名字的程度,别的交情那是半点没有啊。这大冷天,他连个车都不套地去请人家,让人家走来回两个小时的路,根本请不来人呐!
“老大!你还磨蹭啥?咋还不去?”周老太太正嚎得来劲儿,被周红香拽了一把,才看见站在地当间没动的周春发。
“娘,”周春发扶了扶他蓝布解放帽的帽檐,慢吞吞地开口,“崔大夫那天跟我说了,燕儿这脚过两天得疼起来,这不真疼起来了,请他来也没用,卫生所啥药都没有,他也只能干看着。”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这要是去了请不来,太折他大队会计的面子了,周春发觉得先稳住母亲,看看情况再说。
“那催大夫说了得疼多久没有?这就啥招儿没有了?就这么挺着?”周红香抱着钱燕胡乱踢腾的脚,心都乱了,哪还想到既然当初大夫说了,大哥回来怎么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哎呀妈呀!这城里孩子的脚就是跟咱农村地不一样,我娘家那屯子一个半大小子那脚冻地比燕儿这还严重,捂两天照样进山打柴火,也没见他喊个疼。”王凤英倒是没着急,站在炕边看着大家忙活。
“你瞎咧咧啥!”
“大嫂,你啥意思?”
周春发和周红香同时带着怒气瞪向王凤英。前者是怕被抓住马脚,气急败坏。后者是觉得女儿被讽刺娇气,本能去维护。
“我说啥了?”王凤英还真没觉得自己说啥不该说的了,她本意是奉承一下这城里孩子命好,细皮嫩肉地不用吃苦,谁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我就想说燕儿命好。”
第十八章 求医
“大嫂,燕儿疼成这样你说她命好?你觉得这是命好你自己在咋不去冻冻?到时候全家都说你命好。”周红英最先听不下去,冲着王凤英就来了。
“英子你咒我干啥?我冻残废了你能得啥好?”王凤英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平时怕周老太太不敢得罪周红英,现在被说急了,她撒起泼来可是不管不顾。
“我妹子说你是咒你,你说燕儿就是夸她命好了?”周红香听不下去了,“你那张嘴还是嘴不?”
“我这嘴咋就不是嘴了?”王凤英抻着脖子就要往炕上凑,混劲儿上来她可不管周红香是不是城里人,更顾不上周老太太的积威了。
“给我闭上你那臭嘴!”周老太太一烟笸箩砸过去,成功地把王凤英拍消停了。“你还长没长心呐?啊?燕儿疼成这样你还咒她?给我一边拉待着去,等燕儿好了我再收拾你这个糟心的婆娘!”
“老大,燕儿这样咋行,得想个法子呀?”周老太太还是最信任大儿子的,觉得这时候他就是家里的主心骨。
“我能有啥法子?我又不是大夫。”周春发可不想当这个主心骨,他嘀嘀咕咕地说着,只要不涉及到大队会计的面子问题,他啥都不想管。
“大哥,还得把崔大夫请来,给看看咱心里也安呐。”周红香又去求周春发,钱燕哭得她没了主意,就想讨大夫一句话求个心安。
周老太太也觉得这样行得通,“……总得找个明白人问清楚。”
在周家娘仨的一力催促下,周春发没办法,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提议把钱燕带过去看诊。“……这一来一回就得俩小时,孩子现在疼成这样,等那么久哪受得了,还是背去给大夫看看,有个啥事儿也能让大夫及时给治。”
周老太太和周红香都觉得这个法子好,马上决定把钱燕背上,去乡里卫生所。周春发和周红香、周老太太是一定得去的,周富、周军被周春发叫上跟他替换着背人。周老太太心疼儿孙,叫王凤英也跟着去,“……也多个替换老大的人。”
周红香又把周娟叫上,徐家就住在乡里,万一有啥事叫周娟去求徐家也方便,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钱铁也跟着去了。
周红香等人赶紧给钱燕穿戴上,用大棉被包好,这边周军磨蹭着他娘,“还没吃晚上饭呢,饿肚子咋背人呐。”
王凤英赶紧叫李贵芝开饭。李贵芝和周平母女俩从钱燕开疼就缩在北炕没动,就怕周老太太气儿不顺找他们撒气,被王凤英大的嗓门一嚷嚷,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才跑出去准备开饭。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