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不知道自己能从中做什么改变。难道直接上去跟周平说你别嫁,那个男人最后会逼死你?
所以,即使每想起这件事,周晚晚心里都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样,湿漉漉冷冰冰,她也不打算去提醒周平一家什么。因为没用,因为他们早已经把自己推上了悬崖,谁都救不了他们。
当天晚上,周家的晚饭吃得很压抑。周老太太守着粥盆坐着不动,布满皱纹的三角眼阴沉地盯着周平母女俩。李贵芝和周平低着头不做声,细看他们,身体都在轻微地发着抖。
“老二,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就不能拿出点钢气来?你就做不了女人的主?”周春发吸溜了一口糊糊,拿筷子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地教训周春喜。
“二哥,你看把娘给气的!”周红英也给周春发帮腔,“你不是大孝子吗?你就这点孝心都没有?”
“娘,不是我不孝顺,是那家人家实在是不合适啊。”周春喜放下一口没动的粥碗,抱着头蹲在了炕上。
“咋不合适了?我这当奶奶的还能害了她?”周老太太敲着粥盆愤愤地说,也不管三棍子抽不出个屁来的二儿子了,直接冲周平母女去了:“你嫌人家啥?人家岁数大点也没七老八十,一只手没了也不耽误干活,你嫌弃人家,人家还没嫌弃你呢!当娘的是不下蛋的母鸡,就怕你将来也生不出儿子来,断了人家的后!”
“娘啊!你咋能这么说我大丫啊!”李贵芝崩溃一样滑到地上,浑身瘫软,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地哀嚎起来:“我二丫不能找这么个人啊……这得毁了她一辈子呀……他爹,你说句话吧!不能看着咱二丫往火坑里跳啊……”
周春喜在炕上一把一把使劲地揪着头发,在周平凄厉地叫了一声:“爹!”之后,终于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周老头,也凄厉地叫了声:“爹!”
周老头沉默地吧唧吧唧抽着他的烟袋锅子,一声不吭。周春喜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最终脱力般坐在炕上,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娟冲王凤英使了好几个眼色,看热闹看得起劲儿的王凤英才反应过来,笑着站起来,跟周娟合力把李贵芝连拖带拽地弄到北炕上躺着,“他二婶儿,你看你这是干啥,咱娘也没说啥呀!”
周娟也笑着劝李贵芝:“二婶儿,我奶也没说马上就定下来,就是去相看相看。我奶都答应赵四奶了,大丫姐要是不去,我奶也没法儿跟人家交代。二婶儿,咱当小辈儿的,咋地也不能这么打老人的脸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