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见这位云姑娘眼中流露出的愤色,不劝慰反倒喜上眉梢,饿狼般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嗓子里发出闷闷一声冷笑,还带了一丝居高临下的狠厉:“临出安和县时,你娘亲自上县令府恳求我带你入了京,要我务必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可你如今这也不嫁那也不嫁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云姑娘死死咬住唇,唇角鲜红如血,那一层薄薄的皮几乎快要被她咬破,她颤抖着纤瘦单薄的身子战战兢兢说:“……姨奶奶有所不知,云儿生来不祥,不敢说亲拖累夫家……”
薛沉璧了然,老妖婆领着薛锦绣作弄不了她,如今逮住一个身世可怜的软柿子,便重出江湖又出来作怪了。
想躲避这些乌合之众,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因此是无论如何都幸免不了的,可若是强出头也定会被薛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呵斥,薛沉璧暗骂这薛老妖婆真是忒难伺候。
她思索一番上前对着薛老太太行了一礼后便扭头走开,将将走到一半却被张若芷叫住,她转过头,张若芷唇边却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角瞟向坐立难安的云姑娘,似是幸灾乐祸似是惋惜道:“璧姐儿走得这般火急火燎的,难不能是有什么凶神恶煞在后头追你?不如好生坐下来,同我们这群长辈谈谈天评评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章节名表达了在下对薛老太太森森的恶意,我的天哪,窝好嫌弃她啊哈哈哈哈
(叉腰狂笑中)
☆、第三十五章 简直有病
薛沉璧瞧见那位云姑娘耳朵鲜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羞愤得恨不得把头埋到胸里面。
议人是非的事情她从来不屑一顾,更何况议论的还是薛老太太娘家的是非,薛沉璧恭谨地笑了笑,举止仪容挑不出半分差错:“□□母既然聊到兴头上,那阿璧就不便打扰。夫子今日说了些诗文,阿璧还需赶回房中温习,这就告辞了……”
张若芷倚靠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软椅中,纤细身子柔若无骨宛如灵蛇,她低眉细细查看自己十指上涂染的鲜红蔻丹,眉尖半是慵懒半是端丽,衣裙繁复容颜不改,竟能窥出年轻时的绝色,张若芷殷红唇间蓦地溢出一声笑:“璧姐儿此言差矣,你□□母的话竟还比你那夫子的胡言乱语更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薛怀不曾过你什么是孝义呢!”
扯了半天原是打着她不知礼的旗号栽赃陷害她爹薛怀的,张若芷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狠辣,借刀杀人和无中生有倒是使得极其顺手,薛沉璧明知她话里有话也不挑明,眼珠看了一眼面色微凝的薛老太太,肃然正色道:“祖母此言才是差矣,自小爹就教导阿璧尊师敬长乃固义,祖母怎可强加罪名如此?祖母让阿璧评评理,阿璧却不知有什么理能评,老太太英明睿智,见识不是阿璧所能及的,说的话也不是阿璧可以无理反驳的,阿璧怎能妄断?”
张若芷本意只是想多多挑拨挑拨薛老太太和薛怀的关系,薛怀幼年也曾是薛老太太一手带大,即便薛老太太有多厌恶他生母,但终归是血浓于水忽视不得。
张若芷总担忧薛忖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便时时想着如何才能一劳永逸地离间他们。而薛怀的独女瞧上去中规中矩,平日里也寡言少语,算计她总比算计在官场浸淫数载的薛怀要容易得多。挑拨的话仅仅有了个开头,不想这丫头伶牙俐齿,生生抓住她错漏之处,顶了回去。
张若芷忍住令盼春扇薛沉璧耳光的冲动,慌忙要洗脱自己的不仁之心,对薛老太太赔笑道:“老太太可别信璧姐儿的话,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什么事就只管胡言乱语,哪里知晓世事人伦。儿媳绝无忤逆老太太的心思,还望老太太明察!”
薛老太太自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曾孙女同张若芷计较,恹恹摇了摇头,继而远远看着薛沉璧道:“璧姐儿你也过来听听,这些哥儿姐儿都是你在安和县的长辈,你前几日一直未曾见礼,须得过来拜他们一拜。”
肃京里对长幼尊卑看得极重,可那也只是在家族之中,薛老太太此番前来肃京并未带几个县令府的少爷小姐,带来的下跪绝大多数是薛老太太娘家的族亲之子。他们本就不出身一族,而薛沉璧又是侍郎府小姐,毫无道理拜见安和县薛老太太的娘家人。
薛老太太不会不知这个道理,却仍要她屈身行礼,定是想靠着自己□□母的身份杀一杀她的气焰。
她视若无睹地走过去,扬起下巴听着薛老太太挨个指着道:“这几个都是陈家长房的孩子,也极好认。”薛老太太人唤薛陈氏,未出阁前姓陈,嫁到薛家才冠了夫家的姓。薛沉璧模模糊糊记得薛老太太有一个胞弟和一个庶妹,除开那个如坐针毡的“云姑娘”,其他几个约莫都是薛老太太胞弟的孩子。
薛老太太挨个将陈家子女夸赞一番后觉得口干舌燥,揭开茶盏的盖子灌下一大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最后才漫不经心指着那位云姑娘,睁大眼珠子瞪着她,神态间又是嫌恶又是嘲弄:“这是你云姑姑,陈云。”
陈云这个名字在前世简直是如雷贯耳,薛沉璧就是再不将薛家一大家人放在心上,可陈云这个人她却是依旧牢牢记下来的。陈云是薛老太太庶妹之女,薛老太太泼辣刁钻,幼年时候也没少欺负过她的庶妹。到了两位姑娘都及笄出嫁的年纪,陈家忙前忙后没少为两个姑娘计较。庶妹贤惠之名远播笑镇,被薛家老母看上,本是说给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