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宽瞥见郡主堂妹垂眼出神,脑瓜子也不知是不是又在想二殿下,他白了姜鸢一眼,摇着扇子对薛茂呼道:“大爷我是来找薛忖的,你速速将他找过来……”
美人扇面生风,平白扫出一股脂粉气味,浓郁的脂粉气沿着扇骨拂开,是姑娘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味道。薛沉璧不动声色看了那些哥儿姐儿一眼,几个哥儿闻到这气味已有几分艳羡,那几个姐儿倒是羞怯至极,陈云方才褪下去的粉色如今又渐渐爬上脸颊。
罪魁祸首犹不自知,看着薛府里坐立难安的诸人还以为是自己吓住了他们,眼神越发肆意地往陈云身上瞄。到了薛忖回到风华堂前才收敛了些。
薛忖初初瞧见垂首缦立的姜鸢时有一瞬的讶然,她仿佛也察觉到他的靠近,微微抬起头,面容比薛忖梦里无数次梦见的还要生动美好,三千发丝如墨,浓密眼睫忽闪,明眸里几乎能融碎阳光。
姜鸢嘴角的笑意尚未褪去,见他走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不见恼怒羞愤,敛起洁白无瑕的下巴冲他点了点头,姿态娇俏又端庄。
像是在阴郁沉闷的夜色里倏然捕捉到一抹星光,心思抖出来都是明里暗里的欢喜,薛忖望着她如画的脸怔了怔,待快走到她跟前时才险险回过神,止住了步子扭头对姜宽道:“宽兄亲自登门不知所谓何事”
姜宽收了花花绿绿的扇子颇用力地敲了敲薛忖单薄的肩膀,薛忖嗅到脂粉味道时眉头轻轻一皱,悄悄屏息,凝神看着一脸得色的姜宽。
姜宽知薛忖和薛怀不合,也不避讳薛老太太等人,他引颈看了看一旁的薛沉璧,心道半大的小丫头也不足为患,索性公然朗声道:“今日我伯父被薛怀狠狠参了一本,顺带还有几个言官附和,若不是贤弟驳斥了你大哥的奏章,替我伯父说了句公道话,我伯父此刻怕是已经焦头烂额了,堂妹得知此事拉了我过来谢你,但她是女眷,因要避讳男女之嫌,道了谢就要走,如此就长话短说了。”
姜鸢接过姜宽的话羞赧注视薛忖,方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女就上前一步捧了幅画道:“薛编修是高雅之士,不会喜好那些凡俗金银,本宫理了幅名家诗画出来特来拜谢薛编修。父亲在朝中位高权重深得陛下赏识必然就有些小人眼红,父亲今日因耽搁南安侯进京一事,被薛大人妄断为不敬忠良,幸得薛编修知善恶是非替父亲洗刷冤屈,否则父亲……”说到此处,姜鸢脆如黄鹂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眼角沁出点点水光,眉梢疲倦柔弱,当真是楚楚可怜。
薛忖心底大动:“丞相为国捐躯,出策对抗魏国,被人误会子思自当说句公道话,郡主无须这般客气。”
姜鸢听了他的劝慰反倒笑开,薛忖失神地凝视她面容,愣在原地半晌,侍女趁机一把将装了画卷的盒子塞到薛忖手里,姜鸢抬头“太阳快要落山,母亲还在府里等本宫回府,那本宫就先告辞,便不打扰你们了。”
薛忖忙开口:“郡主!”
☆、第三十八章
神魂颠倒的薛忖眼见心上人领了身后浩浩荡荡的侍女随从抬脚就要回长公主府,他一时语塞,木愣愣叫住姜鸢,看着她疑惑不解地侧过半张脸,薛忖才如梦初醒自己做了什么。
姜鸢见他神sè_láng狈并不戳破,眉眼婉丽绰约,眼底温柔得仿佛荡漾开了一池碧色春水,微凉湖面下就是温热的暖意。姜鸢裹着白狐斗篷迎风而立,郡主的矜贵和姑娘家的腼腆交织,容光愈发艳丽夺目,风姿晃得薛忖无论如何都再也移不开眼,她唇角花苞一绽:“薛编修可还有什么事?”
薛忖稳住心神垂了眼睫再不敢肆意直视姜鸢的秋水明眸,他语气平淡略有失落:“薛府门槛较之寻常府邸略高,微臣只是想提醒郡主定要仔细行走,莫要让脏污门槛弄脏了郡主的云锦裙……”
薛老太太和张若芷早已看呆了眼去,疑惑薛忖怎的和这大周唯一的郡主相识。他们二人一人云锦华服,一人绿色朝服,远远眺望过去,郎才女貌,相得益彰。郡主柔情似水,薛忖眉梢宠溺,无论怎么看都免不了让人生出些才子佳人的绮思。但疑惑终归是疑惑,薛老太太也只能在一旁闭口瞧着,哪敢吱声打断他们,只想着待郡主回府后拉薛忖过来盘问盘问。
薛沉璧旁观姜鸢和薛忖二人若有若无的浓情蜜意,却猛然想起缩在含玉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容庭。
说来也是作孽,容庭不择手段誓要护住姜鸢,护住他们二人的婚约,可惜他耗费了那样多的心血也未必见姜鸢感激他一分。
容庭在含玉宫里呕心沥血替她算计前后,排除万难,可她却背着他同其他男子眉目传情,丝毫不知他心中苦闷。薛沉璧轻松地舒开一口气,懒洋洋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心中却在嘲讽容庭机关算尽,甚至利用她做护得姜鸢一世周全的盾牌,叵耐到最后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姜鸢含笑不语,在薛忖眷恋的目光中渐行渐远,直至她上了马车,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薛忖才恋恋不舍收回了视线。
姜宽看着薛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也不避讳一众尚未出阁的姐儿们在场,手心握着扇子一面敲打薛忖右肩,一面又拿眼珠子往陈云身上梭来梭去,调笑道:“忖弟若是看上了谁,也不妨同愚兄说说,愚兄别的本事没有,收服姑娘倒是颇有心得……”
薛老太太听了姜宽这等放荡不羁的话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