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府虽大,但谢同君住了一个多月,早就把这个地方摸熟。等她到了刚刚那人的位置,那人早已经消失不见,面前只余一溜儿破旧的房屋,门外面到处都是蛛网盘踞。
谢同君只好摸瞎,一间间找过来,却毫无所获。
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她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没成想转过董家祠堂时却突然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声音极小,只能确定有人在说话,却完全听不到说话内容,也听不出来声音是否熟悉。
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除了能确认里头不止两个人以外,啥都没搞清楚,谢同君只好捏一捏酸麻的双腿,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就不信了,这几人还能在里头过夜不成?
“夫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绑起襦裙,刚准备故技重施爬上房檐,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儒雅的嗓音。
谢同君暗呼不好,转过头来,正看见张偕一身白色深衣,怀里抱着两卷竹简,一看就是刚从学院回来。
谢同君心虚的放下裙子,讪讪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夫子家中有事,所以我们提前散学了。”张偕微微一笑,觑了眼黑洞洞的屋里,静静看她:“夫人怎么会在董家祠堂外面?”
“你真的不知道么?”谢同君断定里头有鬼,只是不知道张偕知不知道这事,所以打算诈诈他:“这里面有几个人?你们又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张偕眉尖若蹙,佯作疑惑地看着她:“动手?夫人在说什么?”
“刚刚屋里明明那么多人在说话,难道是我见鬼了不成?”见他装傻充愣,谢同君冷嗤一声推开屋子,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很大,但结构十分简单,就像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由于四面窗户都被封上了,乍一看黑洞洞的,长长的薄纱垂到地上,数十座祖宗牌位面前静静的燃着两根白烛,大门一开,烛光跃动,巨大的黑影笼在墙上,阴风一吹,简直凉到心底。
什么都没有!
刚刚还弥漫着低低的说话声,如今这一眼就能觑光全貌的房子阴冷的可怕,没有一丝儿活人的气息。
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
鬼打墙?
谢同君茫然的看着面前那几十座排位,忍住心底的害怕,低声唤道:“张偕!”
“怎么了?”张偕快步走进来,不甚赞同的看着她:“宗祠之地,只有主人家能进,擅自闯入未免失礼,我们还是出去吧。”
“等下!先看看再说。”谢同君瞪了他一眼,抓住他袖子,毫不死心的围着屋里绕了一圈,连眨眼的功夫都省了,可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刚刚真是她的幻觉的不成?这里其实没有人吗?
谢同君越想越觉得奇怪,狐疑地看了张偕好一会儿,甚至把他领子拉下来,跟他眼睛对着眼睛。
可至始至终张偕也没露出什么异样,除了白皙的耳尖因为两人距离过近突然出现的那一点嫣红。
谢同君失望的丢开他衣裳,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嘴里忍不住低声嘟囔:“真是的!大白天竟然活见鬼了!下次揪出来让你好看!”
☆、玄端
自从无意间窥得祠堂密谈之后,谢同君就警惕了不少,本以为这事至少还有什么后续内容,没想到一连几天,一点儿风吹草动也没有。
要说此事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相信。既然事情发生在董家,那么这是铁定跟董云脱不了关系,也许这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谢同君思前想后,却始终不敢确定这事跟张偕有多大关系,毕竟事发时他在外面,但要说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她更加不信。
刚进张家之时,她在张媗的误导和种种因缘巧合之下,的确以为张偕是个胸无大志胆小怯懦之人,但自从他知道张淮谋反之事后,虽然对外一点一样没表现出来,但却以极快的速度接受,后来无论是瞒着家里还是在第一时间拉了张绣和冯寻相商,都表现的十分果决,毫无刚开始担忧家人时的瞻前顾后。
张偕——绝非他表现出来的这般老实、单纯,他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只是不愿把它表露出来罢了。
这家伙太会装傻,除非抓个正着,否则要想从他这里让他松口,实在是太难了。
谢同君从箱子里找出一件玄色曲裾,还没套上身绕梁便已经惊呼出声:“呀!夫人怎的把玄端找出来了?”
谢同君奇怪的看着她:“玄端?”
“就是这个呀!”绕梁她手上的将衣裳收回去,整整齐齐的叠好:“玄端一辈子只穿一次的,夫人也太乱来了……”
“这个是……婚纱……婚礼穿的衣裳?”谢同君好奇地把衣裳接过来。料子触手十分柔软,衣服上面花纹精致,祥云纹绣栩栩如生。她“哗”的将衣裳抖开,玄色礼服看起来华贵无比,正身纯净的黑色显出几分庄严肃穆,还有一种神秘的优雅。
算上都不长的三辈子,她还没穿过婚纱呢!
第一次看到如此华美隆重的衣物,谢同君一阵心痒,将黑色玄端披在身上,臭美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姑娘……”绕梁咬咬嘴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怕什么,不是只有我们两人在家吗?”谢同君把衣裳穿好,兴致勃勃的跟她招呼:“你会化妆吗?我想看看打扮成新娘子是什么样子。”
“会一点点,难道姑娘是想……”绕梁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就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