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充足的车厢内,张偕神态放松,煮茶的动作优美文雅,不一会儿,车厢内便溢满清雅的茶香。
煮好茶后,他率先端起一盏递到陈容手边,唤醒那装睡的人:“尝尝我的手艺吗?”
“唔……”陈容半眯着眼,神态安然的侧躺在软榻上面,接过茶盏轻轻一嗅:“果然香气扑鼻,仲殷果真秀外慧中。”
“是呀,论口舌之锋,你乃当世翘楚。”张偕毫不在意他的打趣,姿态悠然的摆弄着手中茶香袅袅的小壶,开口问:“既如此,你为何不毛遂自荐,反而要拖我下水呢?”
“我这是在给你立功的机会才是。”陈容醉眼朦胧,笑意盎然:“我为东,你为西,难道你不曾有一点不平么?不想扳回一局把我挤下去么?”
“不想。”张偕抬眼看他,唇边带起一丝淡雅如菊的笑意:“你如此看重功名,还是将机会留给你自己,好更进一层楼才是。”
“哎呀!”陈容恍然而笑:“我也想去,只是下阴乃是我曾经的伤心之地,莫可奈何?”
张偕微微挑眉,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盏,静静体味茶香中那一抹遗世的悠然:“只是我家有妻子与幼妹还需照顾,想帮你却也分/身乏术啊。”
陈容睁眼看他,嗤然而笑:“睁眼说瞎话,你也好意思?你数次出行,尊夫人哪次没有随行在侧?再说那幼妹,若我记性不差,张三姑娘怕是早已过了双十年华了吧?”
张偕只唇畔带笑,并不作声。
“你若肯痛快去,便算我陈容欠你一个人情。”陈容终于失去继续磋磨的耐性,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话说到这份儿上,只怕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张偕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掀开帘子道:“东曹掾一路好走,张偕告辞不送了。”
“这么急作甚?”陈容一把拉住他袖子。
“唉……今日跟人打了一个必输无疑的赌,这会儿赶着回去给我夫人赔罪不是吗?”张偕佯作无奈,欲扯回袖子。
“是这样吗?以张偕的脾气,会打没把握的赌?我倒要瞧瞧,你是不得不输,还是在算计什么……”陈容低低的笑了两声,对着外面的车夫道:“转道张曹掾府上。”
“早知我便不告诉你了,如今又要多做一个人的饭食了。”
“有热闹不看非君子呀!”陈容重新倒回软榻上,慢悠悠的开口:“更何况你方才占了我这么大一个便宜,不占回来一点都不适合我的风格。”
“我占你便宜?你可别乱说话。”张偕提起自己还被扯住的袖子:“我说老兄!你瞧瞧是谁占谁的便宜?”
陈容一把松开他袖子,嫌弃的蹙紧眉头:“这些引人联想的话,你还是回家对着你夫人说吧!我陈容有妻有子,可不好这一口。”
张偕哈哈大笑,放松的靠在绵软的车壁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陈容见状,便也悠然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只见马车内只有小炉还烧的旺旺的,好似已经换了火,只是哪还见张偕的影子,掀开帘子一看,外面车夫也早已不见身影,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马车里面。
他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下了马车转眼一瞧,忽然看见约莫十步远的地方,一群人正有说有笑的忙碌着什么。踱步往那边走去,才见众张家兄弟正端盘子的端盘子,铺蒲席的铺蒲席,放软垫的放软垫。
陈容诧异的往四周一瞧,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张偕家的前院,他的马车竟被赶到张偕家的院子里来了。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陈容好笑的微微摇头,凑近那伙人身边,毫不客气便捻筷夹起一个饺子,却被烫的舌头发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东曹掾急什么?”徐贤笑着递过来一碗水:“曹掾休息的如何?”
陈容接过水一饮而尽:“甚好甚好,所幸张偕还有良心给我留了一盆火没叫我被冷风冻死。”
“我是看你睡的熟不忍打扰你,谁知你醒来却反咬我一口。”徐贤为他腾出一个座位:“早知便不给你留火了。”
“我就说,张偕怎会开如此无聊至极的玩笑,如果是你,那我也便认了。”陈容毫不在意,轻摆衣袍坐了下来:“只是我那车夫竟也不知道叫醒我,实在可恶至极。”
徐贤赞同的点点头:“你那车夫好糊弄的很,我说你不许别人打扰他便信了,确实该好好揍一顿。”
“哈……我揍他岂非如了你的意?”陈容斜睨他一眼:“陈容不请自来,各位莫在意才是。”
“曹掾客气了,我族兄少有说大话的时候,如今输的这般难看,我们得好好尝尝他和嫂夫人的手艺才是,人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张偕听见这番打趣,倒也不作反驳,而是朗声而笑:“是呀!趁此机会你们可得好好的吃饱肚子才是,以后再想尝我夫人的手艺,只怕遥遥无期啊!我便在此敬大家一杯。”
他一边喝酒,一手挽住谢同君的手掌,两人十指交握,默契的转头相对而笑。
☆、刘典
小年过后的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一队由千人精兵组成的商队便分作三队,低调的从梁州往下阴刘氏之地出发了。雾霭下的城楼外,桓陵沉默的站立在城墙之上,目送那承载着他无限野心与期许的商队远去。
此次联姻刘氏,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