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断电话后,又转头叮嘱顾小黎一句:“记得吃药。”
顾小黎动了动嘴唇,还有许多话要讲,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目送着他离开了。家政煮完粥后也走了,顾小黎一个人吃了药,接下来无事可干,只好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她不明白周暮云为什么要离开。
但是没关系,他说三天后会过来的,不是吗?再等三天就好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之后几天,家政按时过来给顾小黎做饭,到了第三天,那人果然如约而至了。顾小黎简直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只有见到了他,面上才有了些生气。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了。
那人还是一样冷淡,先问了她有没有吃药,随后就开车载她去了医院。顾小黎这次没再做一堆检查,只是跟医生天南地北的聊了聊,复诊就算结束了。临走前他听见医生跟那人说:“是心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只能慢慢治疗了。”
回去的路上,她试着聊了好几个话题,都被那人不冷不热地敷衍过去了。顾小黎不明白周暮云为什么变了这么多,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顾小黎恍惚了一下,她最近记性变差好多,以前的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什么了?还有,她跟周暮云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她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她昨天晚上又没睡着,这时阳光正好,车开得又快又稳,她不由得有些犯困了。但她不敢睡觉,强撑着眼皮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一眼,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梦见无边的黑暗。
有无数双手从地底下伸出来,死死捉住了她,将她按在地上,一点一点碾碎她的骨头,把她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吞噬殆尽。
“啊——”
顾小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黑了,车子停在了不知名的路口边,而那人的脸近在咫尺,正认真地盯着她看。
顾小黎出了一身冷汗。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像是曾经真的有过那么一次,她被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那人伸出手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揩去她鬓边的汗,竟有一股难言的温柔。
顾小黎身体一颤,说:“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那人或许怕吓着她,说话的时候音调不由得放轻放柔了下来,他低声问:“你做噩梦了?”
顾小黎惊魂未定,颤声回他:“是。”
“经常吗?”
顾小黎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偶尔。”
顾小黎大概是不擅长说谎的,那人立刻就拆穿了她的谎言:“你脸色这么差,是因为晚上都不敢睡觉?”
顾小黎徒劳地否认:“不是的……”
那人却不再多话,直接发动了车子。
顾小黎注意到他开车的路线不对,她再次紧张起来,提醒道:“周暮云,你开错方向了。”
那人头也不回的回答:“没有错。”
顾小黎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我家,你不适合一个人住在那间屋子里。”
顾小黎向来是温顺的,听话的,人人都说她脾气好,但她这时却忽然惊叫起来:“不行!”
那人问:“为什么?”
顾小黎说:“不行,我要留在家里,等……”
等什么呢?等周暮云?可是周暮云已在她身边了啊。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知道必须等下去。她忘了行驶中的车多么危险,差点扑上去抢方向盘。
那人只好刹停车子,回过头凝视顾小黎。
顾小黎对望回去,毫不退让。想不到短暂的对峙之后,会是那人败下阵来。那人没办法,只好妥协道:“好,我们回家。”
折腾了半天,他们最后还是回了小小的出租屋。
这房子是他们毕业后租的,周暮云跟他一起布置的,屋里的每一样用品都是他们一起采购的,每一件家俱,甚至每一个小摆件都是他们的心血。她记得刚刚布置好的时候,周暮云兴奋的抱着她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顾小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他们晚饭叫了外卖,吃完后那人没走,而是抱了被子睡在沙发上。
顾小黎愈加迷糊了,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那人没搭理她,只是招了招手叫她过来:“过来吃药。”
顾小黎一听她这样讲,乖的不像话,拿起药很快就把一堆药吃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小黎故意没关卧室的门,房门正对着沙发,这样她一眼就能看到周暮云了,不必担心周暮云忽然走掉了她都不知道。道过晚安后,她关了灯,躲在被子里悄悄看向那人。
沙发实在太小了,那人身高腿长,身体根本伸展不开,睡在沙发上像随时会掉下来。他在沙发上翻来翻去,顾小黎的目光便也跟着来来回回。
那人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朝房间里望过来。
顾小黎忙闭上眼睛装睡。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问:“究竟在你眼里,是所有人都像周暮云呢?还是只把我认作他?”
顾小黎觉得好笑,大家都说她生病了,她觉得生病的应该是周暮云才对,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她睁开眼睛,笃定地说:“当然只有你是特别的。”
那人弯起嘴角,仿佛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但丝毫也听不出笑意。
顾小黎莫名心慌,叫道:“周暮云?”
那人过了很久才应她,声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