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熙心中不快,不知何时起,这位沈大人,避她如避害虫!可她清晰记得,以前那日日太极殿书房,戳着她额头,教她如何阅文书,捉着她的手,教她如何批奏折的时候,他怎么不避讳?他要避,要躲,她偏要赶着上前,让他无处可退!
心头意气,说来就来,当即便转头对皇帝与皇后说道:
“陛下,皇后,今日我不胜酒力,有些乏了,先行退了。”
那对小夫妻也不知在打什么肚皮官司,脸色皆有些不自然,她也不去细想,兀自起身来,又对夜云起轻声说了一句:
“太傅大人若想要个解释,请他至我拥樨殿来。”
然后,领着凤玄墨,招招摇摇地出了主殿。
待在池边廊子里走了一段,觉得有些飘忽晕眩,还真的是不胜酒力。她酒量本就浅,有时几杯下腹,往往就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年何月。今日一来就罚酒,席间也未节制,想来是过量了。
赶紧往廊子边上美人靠坐了,待缓口气再走。
那木头还算可心,就这么亦步亦趋将她跟着,她走,他跟着走,她停,他就在一边立着,也不多话。方才在席间,她要靠过去,想在这曦京贵圈里,坐实了她浪荡的名声,让那些半吊子公子哥们儿不来烦她,还怕这木头不配合,不过,还算出息,虽感觉得出他心跳如雷,可人家愣是绷紧了面皮,没有脸红开来,脸上依稀怜爱神色,像模像样,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这位兄台,我想与那边姑娘说几句话,能否回避一下。”
夜云熙正看着池面冬景出神,一听耳边响起这fēng_liú借过话,便知来人是谁。也只有柳河洲这草莽,能说得出来了。
转头过来,见柳河洲已经上前来,凤玄墨却不理他,只拿深黑眸子看着她,等她发话,她轻轻点头,那木头才转身退开,离了十步开外。
柳河州凑上来,在她跟前蹲下,将双手置于她双膝两侧的裙幅上,将她圈住,再仰了头看她,夜云熙低头看着那张玉面,不觉轻笑:
“柳河洲,你这做派,用来追求九天上的仙女,怕是也要为你动凡心的。”
“是吗?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人儿,却不为所动。”这厮说风就是雨,一脸的委屈,来得快。
夜云熙只看着他笑。
“豆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曦京的才俊,你嫁不得,那些纨绔,自是辱没了你,只有我,无功名在身,却富甲天下,我可以带你遨游天下,筑城而居,用一生来陪着你,宠着你。”
夜云熙仍是看着他,只浅浅地笑,微醺的眼神,有些迷离。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豆豆,你不说,我也知道。别的痴男怨女,是相见恨晚,我的人生大恨却是,认识你太早,让你把我当成了亲哥。”
夜云熙还是看着他,不语,只是眸光中有些晶莹在闪烁。
“好了,好了,豆豆,别那样看我,看得我心都要化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做便是,我柳河洲不知欠了夜芸豆几辈子的债,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来还。你要的那两样东西,我今日入宫时,亲手交给紫衣了。”
夜云熙终于别过头去,对着满池子薄冰面,声音有些哽咽:
“三哥……对不起……谢谢。”
第一卷 相见欢 第二十五章拥樨殿诱郎
待打发了柳河洲,夜云熙心头有事,起身招呼凤玄墨,出了莲华宫。因有些飘忽,便不时将那木头的袖子拽了,或是将他胳膊拖着,反正那人也由她,有时还主动搀扶她一把,就这样,一路走走歇歇,总算回了丹桂宫。
抬脚入殿,往窗边美人榻上一倒,便昏睡过去。约莫眠了大半个时辰,醒来已是酉时已过,暮色渐沉。
出声唤紫衣来,紫衣未到,虚掩的窗外,一个小动物却蹿跳进来,往她怀里钻。是那只叫做三郎的雪狐,听见了她的声音,凑上来亲昵撒娇来了。
她抱住一阵怜爱搓揉,那小可爱啊呜应了,又扭头去看窗外,她顺着方才被狐爪子推开的窗扇往外看,原来是凤玄墨靠坐在殿外回廊上,正看着她,冷不防撞上她的视线,面色有些局促。
敢情方才她在窗边榻上酣睡之时,这一人一狐一直就在这窗外一丈之内?又想到这些日子里,不时将他捏扁搓圆,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便没来由的也有些不自在。
“殿下醒了,可要用些清淡的晚膳?”紫衣过来,知她醉了酒,建着议地询问她。
“今日腊八,喝点粥吧,要甜的。”夜云熙亦觉得腹中有些空,说是宫宴,却无法正常饮食。
“那就加点蜂蜜和桂花酱。”紫衣知她奢甜食,转身去安排。
“紫衣……”她突然想起窗外那人,好像也是眼巴巴跟了她一日,有些过意不去,用眼神示意紫衣,“叫他进来吧,外面冷。”
“方才殿下回来时,我便请他至室中歇息,他说不冷,兀自抱了三郎在廊边靠着,也不知发什么呆。”紫衣一边伶牙俐齿地翻话,一边应了吩咐,下去张罗。
不多时,这丫头便将清粥晚膳盛了上来,桂花粥用碧玉碗盛着,配上几样青瓷小碟的精致小菜,往矮几上摆了。
夜云熙掂了袖子,正要举箸,见着凤玄墨立在一边,觉得怎生别扭。索性仰头唤他:
“坐下来,吃饭。”
这命令,让他也别扭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世人皆道我蛮横无礼,其实说得也不差,我敬那些顶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