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是孟大的,你看他这钱,要是不要?”他问屠八妹。
“当然要。他愿投我干嘛不接受?我和他那点事不早过去了?豆腐房停业整顿那年,虽说他是和江家过不去才给我报个信,可到底也算是帮了我,我还能跟他计较什么?回头替我谢谢他。”
蔡屠户吞吞吐吐迟疑半天又说,“那啥,我好赖在我兄弟那矿上干过一年多,多少懂点里面的名堂经。你那煤窑……开起来后,我去你那帮你跑跑腿啥的,你看……”
屠八妹笑,“看你,有话就直说,你墨墨叽叽干什么?我早想好了,你就是不说我也跟你这口。”
蔡屠户搓着两手嘿嘿笑,拥军从外面进来,一见蔡屠户在她家,脸一下拉得老长。
“你来干什么?这真是奇了怪,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往这家里钻,当这里是菜市场呢!”
拥军恨蔡屠户入骨,她没忘自己和猫耳在县里扯结婚证那天坏她事的就是蔡屠户,这些年见到蔡屠户她要么头扭向一边,要么开口就没几句好话。
“我、那什么……我找你妈有点事。”蔡屠户一张脸憋得红到脖子上。
拥军冷笑,“你一个鳏夫往人家寡妇家乱钻什么?你不要面子我们也不要吗?我警告你,不许来我家!”
蔡屠户低下头,也不看屠八妹,结结巴巴道:“大、大妹子,我、我走了。”
“你别走,走什么走?”屠八妹一把拽住他,恶狠狠地剜眼拥军,高声说道:“这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我的家我说了算,除了我没人可以赶你走!”
拥军一脚踹翻凳子,指着大门口冲蔡屠户喝道:“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
屠八妹眼一瞪,衣袖一扯,抡圆手臂,上前照着拥军就是一巴掌挥过去——
“啪”的一声,她一掌挥过去,挨巴掌的却是蔡屠户,蔡屠户在她一掌挥过来时推开拥军挡在了她前面。
“你给我滚开!谁要你献殷勤?”拥军怒不可遏,她并不领蔡屠户的情,挥舞双臂冲蔡屠户怒吼道:“你给我马上走,走!立刻从我家里消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蔡屠户慌了神,连连点着头,“好、好好,我这、这就走,你消气,我走……”
他狼狈不堪地往外走去,一不小心还差点让门槛给绊倒。
“反了你!”屠八妹在蔡屠户走后扑上去就撕打拥军,母女俩推搡起来,拥军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屠八妹怄得往地上一坐,捶着胸口大哭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老妹、跳个舞
拥军居高临下俯视着屠八妹,目光锋利如刀,眼中的恨,浓稠得仿似夏天暴风雨来临前泼天压下的乌云,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屠八妹,如杆标枪一般杵在那,眸中除去恨,再无其他任何情绪。
这天之后母女俩进进出出谁也不理谁。不说话,拥军发了工资也就不上交伙食费,她不上交伙食费屠八妹便不买菜,只负责柴米油盐煤。
如此一来,一日三餐就落到拥军头上,她不得不拿出钱来,因为她不拿钱买菜下面几个就没得吃。老五和老六下岗后每月只发一百四十元生活费,老八顾冉八岁才上学,如今刚升上高中自己都还要靠屠八妹养活。
屠八妹把自己从一日三餐中解放出来,全心扑在集资上,开煤窑启动资金至少得五十万,到目前为止尚缺二十万,她能想到的人都说服遍了,却再无人肯投钱进来。
一些人看到她迟迟没起事不免犹疑想打退堂鼓,急得她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偏这时候拥军还跟她捣乱。拥军在家不和她说话,跟下面几个小的也没多话可讲,她的话都和外人说了。听到别人议论屠八妹的煤窑怎么还不开工?她就说,没钱拿命开?人家担心投进去的钱会打水漂。她冷笑,反问别人,天上难道有钱捡?要有钱捡人人都去捡了,轮得到她?
原本想撤资的一些人,被屠八妹信誓旦旦说得打消念头后又动摇了。他们要撤资,屠八妹便躲着不见他们,结果一些人就找上门来堵在门口,无论屠八妹再说得天花乱坠人家就一句话:退钱!
事后屠八妹跳起脚在家将拥军一顿臭骂。
拥军倚在自己房门外磕瓜子,屠八妹脚跳得越高她磕得越欢实。她骂一句,她就借着吐瓜子壳“呸”一声,反正随屠八妹说什么她绝不回嘴,任屠八妹一人唱单簧,还不时笑眯眯的和打门前路过的邻居打招呼。
屠八妹正自气得不行,江富海和何婶用平板车拖着一车家俱搬来了工农村,老俩口住在江家春买下的那套房子里,打算往后就在镇上靠种菜卖菜为生。家里的老房子给了已婚的江三喜和老四夫妇,责任田也交由他们去种。
江富海和何婶搬来的第二天,建新风风火火跑回来了,进屋就嚷嚷着找老五。说是厂工会在大食堂将开办舞厅,工会的人找建新每晚去唱歌,唱一晚二十块钱,还让她再介绍一个唱歌唱得好的带去一块唱。
老五兴奋得抱着建新直蹦弹,她歌唱得不比建新差。
“哟,这唱歌也能挣钱?不成过去的歌女了。”屠八妹说。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老五正在兴头上,“我们这叫大歌星,懂不?”
屠八妹心里乐呵,嘴上偏反着说,“那上电视里唱的人才是歌星,舞厅那就叫卖唱的歌女。”
“妈不懂,咱不和她说,我带你去工会王老师家,先去试音选歌,这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