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终于心动:“如此便多谢姑娘体恤了。”
她叮嘱了几个婢女几句,又和孙管事交代了些杂事,急急忙忙地离开别院先行回城。
宁珞冷眼旁观,等钱嬷嬷离开了便叫来了孙管事:“这一片住着的人家你熟悉吗?”
孙管事自豪地道:“我在这里已经快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摸过来。”
“我外祖家在这太清山旁的隆安镇也有产业,这阵子我表兄秦亦瀚应当就在附近,你去打听一下,我有事要去见他。”宁珞吩咐道。
孙管事办事挺利索,不一会儿便打听来了,秦家的钱庄就开在镇上,这两天少东家刚巧巡视到这里,在镇上的客栈里住着呢。
宁珞略感心酸。
当年宁臻川远下江南当了一个小知县,和秦湘兰相识,两人情投意合,宁臻川便托人送信到了京城,想请父母明媒正娶,然而宁老夫人并不喜欢,为了杜绝儿子的念想,特意在京城替他定了一门亲事。眼看着两人要被棒打鸳鸯,宁臻川恰好审了一桩案件,牵涉到了好几个朝中重臣,以至于被人反诬受贿,四面楚歌,宁臻川的亲事也被人委婉地退了。后来听说是秦家一力查找到了案件的线索,宁臻川这才釜底抽薪,将案犯一网打尽,也因为此案,宁臻川得到了当今的赏识,慢慢从一名小知县到了现在中书令的高位。
最后老国公做主应了这门亲事,老夫人千般万般不情愿,最后也只能接受,只是这么些年来,她对秦家一直不喜,以至于秦湘兰和娘家来往时都要顾忌着老夫人的脸色。
前世宁珞被老夫人耳濡目染,潜意识也看不起外祖家,清高地和外祖家保持着距离,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真是让人心寒,从小到大,外祖家对她可算是掏心掏肺,珍宝银两那好像流水一般地往府里送,记在她名下的商铺、地产都有好几家,而外祖屡屡想让她去江南小住一阵,她却只是写封信敷衍几句,从来没有实现过老人家的心愿。
到了后来,秦家可能也心知肚明了,渐渐也就少了那份热脸贴冷屁股的心思,这不,现在表哥到了京城附近巡查产业,居然连宁府的门都没进。
现在想来,前世的她,也是一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第11章
隆安镇是京畿地区第一名镇,想当年前朝江山破碎的时候,高祖便是在这里扯了旗杆抵御强虏,打下了大陈的一片江山。所以,别看这里不显山不露水,说不准随便撞到一个人便是当年和高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后代。
宁珞一行人到了秦家的福隆钱庄前,有小厮进去禀告,没过片刻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正是宁珞的表兄秦亦瀚,秦亦瀚生得眉清目秀,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股江南文人的fēng_liú之意,凭那容貌,谁也想不到他会是江南首富之子。
“珞妹妹,你怎么来了?”秦亦瀚显然十分吃惊,他年少时曾在宁府住过几个月,对老夫人的态度感同身受,所以除了日常的信件往来,几乎从不上门叨扰。
宁珞定定地看着他,外祖家的亲戚中,她最熟悉的便是这位表兄,小的时候她还不懂大人之间的纷争,几个亲近的同辈之间,宁珩总爱逗她,只有秦亦瀚温柔可亲,有求必应。
“翰哥哥,”她像从前一样叫道,心里愧疚万分,“你到了这里也不让人送封信过来,我……我们都很想你。”
秦亦瀚心头一暖,这些年来和宁国公府联系日渐稀少,每逢中秋和春节,祖父和父亲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姑姑和表妹,总要郁郁寡欢一阵,后悔当初让姑姑嫁得那么远。他也一直怀念那个冰雪聪颖、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只可惜小女娃长大后越来越疏远,成了高山上的一朵雪莲,只能远远地观赏,再也不能亲近了。
“我……我这里忙,”他歉然道,“正想着等忙过了之后去府上拜见姑姑和姑父。”
宁珞巧笑倩然:“我知道,你心里惦记我们,这不我顺路经过,先来瞧瞧你,还有事情想要请教翰哥哥。”
秦亦瀚怔了一下,正色道:“有什么事珞妹妹尽管开口,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离开隆安镇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马车一颠一颠的,宁珞靠在榻上,此行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她快活得很。
秦亦瀚听到她怀疑秦湘兰在外面的管事有监守自盗的可能,立刻条理分明地替她想好了几个步骤。
先从秦家调两个账房过来,帮着彻查账目,一旦查清属实,立刻封存账目,报官法办,至于后续,秦家会立刻派人过来协助,不必担心。
“我娘和我名下好些产业,会不会提前被他们得知,销毁了账目,让你无从查起?”
“你当秦家这么多年的家产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放心,就算有一百两银子的出入,秦家账房那双毒眼也能看出端倪,你别操这份心了,若是有这种刁奴,尽管交给我就是了。”秦亦瀚胸有成竹。
表兄还是像从前一样有求必应,丝毫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冷落心怀芥蒂。
这一辈子,大家都会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让那些挑唆和偏见都见鬼去吧。
回到宁府,宁珞先去见了秦湘兰。秦湘兰刚好小憩起来,她的身体并不好,早年生下宁珩后一直未能有孕,老夫人以子嗣单薄为由,明里暗里让宁臻川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