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友挚洗澡换衣。
刚从卫生间出来,头发犹滴着水,她一面拿毛巾擦拭,一面往客厅移动。
不经意间扫到被搁置在椅背的男式外套,她揉头发的手顿时一滞,慢慢走过去,拎起那件衣服,然后在沙发坐下。
衣服盘在膝头,她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略有些僵硬的制服布料,顺着衣服纹理展开,很快从衣兜内摸出一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她捏在手中,透明机身上印着红色双喜的图案。
她“吧嗒”一声摁下,又“吧嗒”一声松开——刚刚升腾起的蓝色火焰转眼熄灭。
一块钱一只的火机,随处可见,友挚想象着那个男人用它来点烟的样子,然后无声的笑起。
她以前也买过这样的火机,在学校后街的小卖部,不过,她却用它来点蚊香。
去翻另外一边衣兜,只找到一张名片,友挚在那张名片上看到醒目的一行字——红旗救援队。
将衣服投进洗衣机,友挚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午饭,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晾挂到阳台,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笔筒下压着那张名片。
终是没能忍住,友挚在电脑上输入了“红旗救援队”这几个字。
搜索页面立刻跳出一堆新闻,友挚打开链接。
[这是一支纯公益的民间志愿者团队,以弘扬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为宗旨,用专业知识服务社会,致力于山地救援、地震灾害救援、应急救援知识宣传和培训,以及其他社会公益活动……]
友挚一条一条读过,最后,视线停留在一组信息上:红旗救援队队长——石征,同时也是救援队最初的发起与创立人……
是了,就是他。早上在秀山公园,她听见那几个巡查员喊他“征哥”
原来,他的名字叫石征。
隔天去上班,友挚被叫进总监办公室。
“你找我?”友挚开门见山道。
此时的肖益伫立在落地窗前。听见声响,他转过身,阳光洒满肩头,可惜一双眼仍旧冰冷阴郁:“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公司。”
“为什么不来?”友挚反问。
已经走到桌前的肖益凉凉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别告诉我说,昨天的事你已经忘了。就算你忘了,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可都没有忘。”
原来是为了这个,友挚垂下眼睑。
托了汪家小姨子的福,如今公司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老板“情/人”的事,也亏得自己心大皮厚,否则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其实,肖益多虑了,她从来就不是脆弱的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除了坦然面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至于她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是她能掌控的问题。
既然不能掌控,便与她无关。
这次险些被人当众扒了衣服,事后友挚想想也觉得怕。但是怕过后,反而又有了一种解脱之感,好象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长久以来对汪太太的愧疚之情,到今天终于得以弥补。
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闹开了也好,就当是还了汪太太一个人情。
但是,肖益并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表面上满不在乎的友挚,实则是在强撑,是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的无奈之举。从昨天事发,她明明可以来找他。只要她来找他,他就……
他就能怎样?思及此,肖益叹息一声:“这样吧,我放你一周的假。如果没记错的话,你那儿还有去年未休的年假,加在一起统共半个月左右。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你再回来……”
却被友挚拒绝:“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总不能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他们活他们的,我活我的。只要我自己明白就好。”
大约是没想到会被拒绝,肖益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她的眼神亦变了几变,最后莫测高深的问了句:“你真的明白吗?姜友挚。”
友挚觉得他这话问的十分奇怪。她自己说的又怎会不明白?于是点头:“对啊。”
却听见肖益没来由的“嗤”了声,似乎不屑一顾,又像是在嘲讽:“你明白什么。”
友挚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肖益这个人,明明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有时候却深沉的可怕。就好比现在,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友挚将这人态度上的恶劣归结于——那个被她不小心撞破的秘密。
是了,任谁被人拿捏着短处,都不会有好脸色。
就在友挚心思转了几转的时候,“啪”一声——从书桌那头扔过来一个文件。
“你不是想做y的首席设计师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肖益面无表情的说。
友挚打开文件,狐疑看去——gold大奖赛。
“你想让我代表公司参加?”友挚问。
“拿下这个奖,你就可以成为首席设计师。”
gold——可谓是国内服装设计领域含金量极高的奖项,通常每两年举办一次,由评委会分别对选手的缝制与设计进行评分,得分最高者才能赢得殊荣。
见友挚面露踌躇,肖益嗤笑了声:“怎么?不敢参加?”
“那倒没有。”友挚说出心中顾虑,“只是公司那边……”毕竟参赛名额有限,公司内部的竞争想来会十分激烈。
被肖益抬手打断:“我说你能参加,就一定能参加。”
友挚点头:“我尽力吧。”
肖益冷脸:“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