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这才放下心,她医术好,诗书乐画也都不错,但商业和政治上的事可真是不太懂、也更不耐烦,特别是那些一句话带几个意思,一个小举动有不同含义的交际,她想想都头大。
当初清扬开医馆时,因为一开始就打算好要开遍大周朝,所以采用了一套“无为”的管理方式,在各地的医馆选取一位合格的掌柜,以股份和红利为激励,由掌柜全权经营管理医馆,东家除了监管资产状况外并不能多加干涉。而后清扬又成立了商队,挂着素问医馆的名,实际上却是两套系统,商队目前由皇上安排的人管理,除了收费为医馆运送药材外,也会接不少外单,所得利润正好用在养人和打探消息上,同时,商队也能监督各个医馆的运营,从商队的账目中就能看出掌柜到底有没有中饱私囊。
第二日,云宁就专程到扬州城外的三清观拜访妙理道长。
自从那年妙理道长治好她的病后,清扬和妙理的来往就多了起来,颇有几分相交恨晚,妙理知道她学医后,还将自己多年来收藏的医书都眷抄了一份,托人送给她,以作支持鼓励,两人也时常有书信往来,交流各自的心得看法。
妙理道长的年纪比清扬还要大不少,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一身的仙风道骨,一看就知道是位得道高人。
两人许久未见,这乍一见面不免就先缅怀了清扬一番,而后才想起其他的事。
云宁这段时间精力都花在撰写书稿上,《医学基础理论》、《诊断学》都已快全部完成,这次特意带上请妙理道长给些意见。
妙理从未因为云宁年纪不大就小看过她,他也算是看着云宁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非常赞赏她的天分和努力,在医术上也甘拜下风,此时见书是她亲自编写的,自然认真翻阅起来。
好半响,妙理才放下书说道:“想来是要编成一套吧?”
云宁放下茶盏,点头道:“是呢,还有内科、外科、方剂、针灸等等,将医者会用到的都一一罗列出来,这书写来也并非想传世,只是用来教导学生,应该是足够了。”
妙理:“你也无需谦虚,这医书编写得浅显易懂,将往常需要学者自己所思所想之处都阐述了出来,真是造福了学医之人,若能得一整套,不用师父带着,徒弟都能自学成才了。”
云宁摇头,不赞同:“学医之人须得谨慎,刚开始还是得有师父带着才好,有时候经验比理论更重要呢。”
两人又闲谈了半响后,云宁起身告辞。
妙理挽留她:“三清观的环境不错,观中道人也都是潜心修行的,过几日又有法师做斋醮,云宁不若就在这挂单吧。”
云宁恭敬地行礼:“在观中挂单,不但有道长照应,也能正经地念几天经,只是道长知道我素来散漫,又常在外游走,难免会触碰到观中的规矩,到底还是在外面方便些,道长放心,我会常来跟道长修习的。”
三清观是丛林观,规矩严,挂单的道人们都要按客堂的分配完成任务,她是自由惯了的,哪里还愿意受约束,更何况,丛林观中来自五湖四海的道人都有,这人一多,心就杂,寻常的道士可不比他们上清宫的人,多得是乱思杂念,到时指不定会闹出个什么纷争来呢,相比之下,她自然是更愿意在她那个怡人的园子里住着,每天住得好,吃得好,想出去玩就能出去玩。
离开三清观,接下来的日子云宁还如以往一样,到医馆出诊,到周边名胜游览。
期间,竟还遇到过一卫道士踢馆,直言她一女道在外行医有伤风化的,当时医馆内病患众多,还没等她开口呢,那人就被一人一句地骂了出去,病人们回过头来就马上安慰她,唯恐她觉得不妥,以后都停诊,让云宁觉得既欣慰又好笑。
这日,云宁正好闲着,叫人在园子里摆上了长桌,铺上纸张,预备画下那夏日的景色。
画笔未落,就听门房传报妙理道长来了,云宁便放下笔,亲自去迎接。
妙理坐在马车上并未下来,见云宁过来,连忙招呼她上车,开口道:“有一病人,你快跟我一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