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向她行礼:“师父,我要出门了。”
清元淡笑:“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要注意身体。”
“师父放心吧,有陈伯在呢。”
“陈居士做事再让人放心不过,但你不能因为这,就随心所欲,该注意还是要自己注意。”清元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说这个也没用,你是最不会贪玩、惹麻烦的。”
看着云宁姣好的面容,一身素净的装扮,清元竟莫名地想起了幼时家中各种碧瓦朱甍、锦衣绣服、翠绕珠围的景象。
她放下思绪,叮嘱云宁:“我本家在江南颇有势力,你这次又会在江南逗留很长时间,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上门请教,我已去信家中说明,信物也交给了陈居士保管,你...如果正好经过,就代替为师上门看看家中父母身体如何吧。”
清元出门不多,并没有太多要嘱咐云宁的,更多的还是提醒她在外面不能放松学习,随身要带哪些经书,每天要做多少功课。
直到云宁行完跪拜礼离开后,清元才露出不舍之情。
梅姑安慰她:“虽然云宁这次出门要久一点,但是总会回来的,之前她在外面,每到一个地方,又是写信,又是寄特产,感觉就像是人一直没走远,想来这回也不例外。”
清元用手支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她这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们日后也没有能再相见的机会。唉!是我想多了吧。”
这些年,清元一直很清楚,云宁的志向从来不在这上清宫上,比起修道和其他事,学医、行医才是她最想做的,也是她最为之执着的事,起因、目的也并不是她有多仁善、想修多少功德,而是她单纯地想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一些事,一些清元曾经不敢去做的事。
云宁一行人停宿在玉山县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顾家的祖坟就在这个镇子外的一座大山上,风水宝地,还是当年她祖父顾腾文官居高位时所买下的。
一整个山头都属于顾家,想来,当时顾腾文是怀着子孙繁衍、家族兴旺的愿景的。现在算上刚下葬的清扬,一共只有五个碑,云宁消极地想到,加上双胞胎,日后这偌大的山上就孤零零地十个墓,不免惆怅万分。
几人忙完全套的殡葬事宜后,在镇子上休息了几天,就直接往北面出发,并未进过玉山县。
云宁常劝慰双胞胎要忘记过去不好的事情,结果到她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有所介怀。
她出生成长在玉山县,安稳的童年却只会联想到那座有父亲在的精巧宅子,而玉山县这个地方,能让她想到的更多是父亲的丧事和余家,所以,她心里很是抗拒再回到那个地方的,更没有什么故乡情结可言。
虽然人没有回去,但是陈滨还是把了解到的玉山县的现状跟云宁说了,当然了,其中更多的消息是关于余家的。
余家少爷余轩和已经考取功名,在京城做官,余家老爷和太太并没有进京,留在玉山县经营祖产,余家小姐嫁给了县里的一个举人老爷,听闻过得不怎么样,三天两头地就往娘家跑。
陈滨边观察云宁,边说:“余轩和高中探花,陛下知道他是逸简少爷的学生后,对他赏识有加,他至今尚未娶妻,听说跟家人闹得很不愉快,已经不怎么来往,还不准他父母进京。”
云宁明白,陈伯这是想打探自己的想法呢,直接回道:“这些事,说一遍,过个耳,当八卦听完就算了,多少年前我就说过了,那家子人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只要余轩和没有败坏父亲的名声就够了。”
陈滨听她语气斩钉截铁的,就放下了心。他和清扬都是极不希望云宁和余轩和的婚约能成的,余轩和确实是个人才,人品、性情都是出挑的,但就是那一家人让他们极为抗拒这个婚约,毕竟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哪怕离得再远,关系再不好,为人儿媳的,该有的孝顺都得有,陈滨又怎么能看着云宁再次进火坑呢。
一路向北,他们的目的地是大周朝最北边的大城市,定州城。因是游历,所以一路不仅不赶路,还会在沿途的各个城镇、风景名胜处逗留,走走停停,看山看水,同时也会在经过的一些村庄义诊,把随身带着的成药都施赠出去。
乡下缺医少药,云宁带着双胞胎给病人治疗更多的是用针灸之法,她原本就手法熟练,经过这一路上的经验积累,操作更是精湛,行针、得气都已练得炉火纯青,就是双胞胎姐妹,现在也熟练得能独立操作了。
村子里,百姓基本都不识字,更没读过书,大家都靠着口口相传的经验处理见过或没见过的事,对神鬼之事也就更为笃信,常常,求符驱邪的人比求医问药的更多,故此,云宁不但要治病,还要画符,偶尔要给老乡们解决一些他们的“见鬼”事件,弄得她私底下不少抱怨。好在,此事最大的好处是老乡们都不计回报地把知道的土方子都告诉她,她自己再经过实验筛选、临床实践验证,倒是得了不少良药良方。
越往西北走,城镇渐渐地越少,郊外越发的荒凉寂寞,早晚温差变大,云宁也终于见识到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的独特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