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切萨皮克开膛手,这听起来更像个都市传奇什么的,杰克。”威尔伸了伸懒腰,按揉颈背试图保持清醒。然而汉尼拔温暖的体温跟舒适与安眠简直能画上等号,而他也不打算挪到前座那冰冷的皮椅上去。即使他想要这么做,汉尼拔在他大腿根部紧紧按住的手掌也足够暗示了阿尔法的意思——他会非常、非常有意见的。“这次的现场有点表演过火了,你不觉得吗?”
“为什么这么说?”汉尼拔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威尔能够听到。当然,这一次确实并不是他的作品,但威尔似乎同样已经确信这一点,即使他连杀人现场还没亲眼见到。
“开膛手喜欢展示他的艺术。酒店浴室作为他得意之作的画框未免过于粗俗了。他总是在通过自己的作品传达某种想法,甚至可以说意味深长,而不是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对开膛手来说,模仿都市传说的作案方式恐怕太过笨拙。”威尔对这个想法不住摇头,“对于切萨皮克开膛手,你必须首先记住的事是:他是——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名艺术家。他欣赏美丽的事物。只不过他对审美的感受与他人完全不同而已。”
“美存在于旁观者的眼中,但是若没有支持它的视角,美只不过是个贫乏的单词。人们只不过被这词语本身混淆了视线。”汉尼拔若有所思地享受这意料之外的赞美之词。威尔不明白自己的见解与汉尼拔有多么相似。他只需要一点点,朝着正确的方向不失时机的推动,他们的路径就会交集在一起。
在这一方面,其实已经有一些小径开始形成,他们初生的、闪闪发亮的连结银丝受到命运蜘蛛的牵引旋转,转移到其理所当然的位置。汉尼拔确信威尔不仅是自己的配偶,而且必将成为自己的灵魂伴侣,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神秘联系,像音乐家调试新乐器一样拉扯着新近织就的琴弦。有时候它反弹回来,提醒汉尼拔这是一场二重奏,并非他早已习惯的独自表演。
“晦涩的说法,是啊,大概吧,”威尔耸耸肩。一大早就进行这种思考会不会太过了些。他脑海内外已经有太多需要烦恼的东西,没必要再加入一些更加深奥的成分了。然而有些比他的自我意识更加强大的事物在幕后隐现,不肯安静。
“我已经把这间房间封锁起来了。你会看到新鲜的第一现场。”杰克从后视镜中狠狠盯着汉尼拔。而他怒火的目标却无视了杰克,自得其乐地只顾让看起来即将再次昏昏欲睡的威尔与自己靠得更紧。“我的伙计们会确保这一点的。今天你会见到他们中的几个。”
“新鲜?像雏菊一样新鲜吗※3?”威尔嘟哝着,嘴角显出一丝伤感的笑容。为什么大家就不能给他带来一点美好的、正常的东西呢?有些人会给同事带来咖啡和甜甜圈当做礼物。而在他的工作中,威尔得到的礼物是未受污染的犯罪现场。他不愿意去考虑社交互动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不想对此予以置评。但杰克到了现在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威尔会不会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新鲜得足够让你判断并告诉我是不是开膛手干的,”杰克紧紧抓住方向盘。头几个星期过得太过糟糕,他全凭自己发现妻子得了癌症。更糟的是,贝拉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病魔正在怎样侵蚀她的身体,直到她的身体无法支持她继续将自己的秘密继续隐瞒下去。杰克最终的恍然大悟完全是出于他们之间的灵魂联结。即使如此,贝拉仍然表现得像个健康人一样,但杰克能够感受到随着癌症在她的肺部继续肆虐,她正在一点点慢慢死去,随着她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他们之间的纽带也渐渐削弱下去。
而这一切正是发生在吉迪恩的惨案期间,还有来自米利亚姆·拉斯那些骇人的电话,那年轻姑娘呼唤杰克的名字,乞求他的帮助,希望能够逃脱厄运。以职业角度来说,杰克不知道哪一样更加让他沮丧。是他没能抓住开膛手,是米利亚姆成了开膛手的又一名确认的受害者,还是开膛手成功地欺骗他产生了米利亚姆仍然活着的虚伪希望。
而从个人角度上说,他与贝拉的关系已经一团糟,他的伴侣选择将时日无多的时间耗费在工作上,而不是与他待在一起,而且最糟的是他还无法真的将此归咎于她。如果是他面对相似的情形,杰克知道自己同样会这么做。他不想要贝拉对自己最后相伴的回忆是他的垂死挣扎。他对整件事情最最怨恨的是贝拉好像根本不愿与他讨论此事。更有甚者,似乎是她一直在保护他,而不是反过来。她一丝一缕地切断两人之间的连结,慢慢地。关于灵魂连结有这么个常识:跟普通连结不同,当灵魂伴侣的一方离开人世,另一方不久就会追随而去,无论出自命运捉弄,或是生理原因,还是出于自己之手终结。而贝拉现在的沉默行为等同于咬断了杰克的手臂,这样至少他们中的一方能够逃离这场厄运。杰克每天都在扪心自问中痛苦挣扎,她的行为到底是出自难以置信的勇气,还是属于彻头彻尾的自私。
杰克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必须抓住切萨皮克开膛手,这样一切的痛苦与不公似乎就能够拥有几分意义和理由。“我要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开膛手,威尔。然后你就能回去上课了。”杰克告诉欧米伽,而后者嗤之以鼻。
“你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