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匕首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去了右侧山道寻人的方羿,带着身后不远的十几人,正策马奔来。
摩阴心中大慌,他虽没看清方羿的容貌不清楚来人,但单凭这一支匕首来看,他不是这人的对手!
拼尽最后一股力气挣脱脖子上的手,飞脚一踢,正中安戈胸膛。
安戈应声倒去,在地上划拉了十几步的距离,呕出一口黑血。奇怪的是,那黑血一吐,狰狞的神情便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陡然褪去了,赤红色的瞳孔也恢复如常。
而那边的摩阴,看清骑马赶来的人的面孔,脸色更是惊悚,于是挣脱安戈之后打算速速逃命。
然则,若没有那节外生枝的一脚,他是有可能逃脱的。
只是那一脚浪费了时间,也让方羿本来不盛的杀气,燃到极致。
方羿额头冒了一股青筋,足下在马鞍一踏,急急飞身过去。五指并拢成掌,直击摩阴面门。
摩阴先前与安戈缠斗费了太多工夫,体力所剩无几,与方羿交手不过五招便被制伏。
俎上鱼肉,不过如是。
他清楚自己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于是逞了命中最后一次能:
“容国永定侯......死在你手上倒不算冤枉。”他恨恨抹去嘴角的血,又放声嘲道,“只是没想到......能让你大动肝火的,居然是一个......怪物!”
话音落地,视野便被迎面击来的碎心掌覆盖。还未感觉到痛,便已经咽了气。
方羿匆匆收手,转身去扶还未爬起身的安戈。
愤怒、担忧、恐惧,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交织在胸口不得纾解。
“猴哥?你怎么来啦?”
安戈倚着路边的一块石头,眼睛明亮地望着他。
“小夜叉,伤到哪儿了?”方羿谨慎地捧着他的肩膀,嗓音颤抖,话间毫无底气。
他又气又急,走前明明嘱咐这人不能出城,可他偏偏不听,若不是方才他听到一声极不正常的叫声,若不是他敏感到觉得这声嘶哑低沉的怒吼跟安戈的声音有点像,若不是他策马疾疾赶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安戈对方才的事情全然不知,瞧着方羿错综复杂的脸,只乐呵呵地笑,“没伤,就看着有点儿血,其实都没什么感觉。”
确定他没大伤,方羿才松了一口气。对上那双不谙世事的眸子,满腔的怒火又生生遏制,深深喘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遇到适才那种情况,遇到像摩阴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跑,不要缠打逗留!”
安戈知道他生气了,于是往后一退,缩了脖子,“我是想跑来着,这不是想跑没跑掉么......”
“没跑掉?”方羿听了更是来气,“那你为何要无端出城?你知不知道红赛城原本是蛮疆的地界,出城随时可能遇到敌人!”
爱之深,责之切。
安戈被吼得愣了一下,紧紧撇着嘴,蚊子一样小声嘀咕:“军师还出来了呢,就知道骂我......”
方羿气得语噎——这人怎么这么有本事,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他怄死!
“你不听劝告私自出城,倒还有理了?”
怎么就不顾及一下西施咒!
安戈一听这话,生怕这人要按什么军规处置自己,于是忙讨好地拽着他的胳膊。
“没没没,我错了还不承认嘛?嘿嘿......你看我出来一趟,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对不对?”
他大摇大摆地朝地上快被大雪湮没且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走去,侃侃而谈道:
“我今天救了一个人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看那个摩屠追得那么紧,肯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啦,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你们打仗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他——”
话说到一半,功德圆满的人蓦然停了下来,抬手揉眼睛。
方羿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嗯......眼睛有点儿痒。”安戈埋头继续揉,声音糯糯的。
方羿眉梢一紧,制止他揉眼的动作,“别揉了,我看看。”
“哎呀没关系的,屁大点事儿。”安戈大无畏地摆摆手,眼中那股反常的不适却越发严重,直到眼眶察觉到水意,“奇怪,明明不想哭的,怎么哗哗流眼泪啊......”
方羿连忙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抬起下巴,只见安戈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已经溢了两行鲜血。
“小夜叉!”
安戈吃力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视野所见,全是血红。
他晕乎乎道:“诶......猴哥你怎么......变红.......了......”
语罢,瘫然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将军的营房设在三军中部,是军队最核心所在。红赛城作为蛮疆国的第一道国防线,在东南西北每一城门都建了营盘,每片营盘容纳量十分可观,即便是十人一个营房,也能容纳上万人。
而方羿的营房所在,便是西门。因为西门正对蛮疆腹地,最为危险,交给其他人驻守,方羿不放心。
然则当下,他却有一样更不放心的事。
或者说,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将军,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没有见过小安这样的症状。”军医准备开药方的手拿着笔,许久写不下一味药材。
方羿坐在病榻边缘,盯着昏睡的安戈愁容满目,“先生是军中资历最深的军医,也无计可施么?”
军医懊恼叹气,医者父母心,他自然希望手下的每一个病人都能痊愈,但他毕竟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九天上神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