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捂着脸,诧异地看向了周贞娘,忍着怒火问道:“大太太这是怎么了,动手打人做什么?”
这时候周贞娘已经被庄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们给拉扯开来,她也没再动手,只冷笑道:“你心里还不知道?若不是三弟撺掇着我们老爷去战场上,这会儿我们老爷还在家里面好好享福呢!哪怕就是一个工部小官,也不会因为打了败仗丢了命!”
庄夫人原就压着火气——这段时间来从沈湘下落不明开始,到现在安西战败,她心中多少怒火都在这一刻宣泄开来,她怒喝道:“若不是大哥想去拿这功劳,我们三郎怎么会带上大哥这么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物?我们三郎走丢的时候,他做什么了?这还是亲兄弟呢!连弟弟的死活不顾!你还有脸说是我们三郎撺掇大哥去战场,实际上是大哥撺掇着我们三郎!我们三郎从西域回来,本就是要等着朝廷重新分派的,根本不用去争这什么安西的功劳,西域多少城池都是我们三郎打下来了,犯得着去安西吗?如果不是大哥丢了爵位,整日在我们三郎跟前说要建功立业,我们三郎怎么会去安西?周氏,你要点脸吧!”
周贞娘冷笑道:“你便颠倒黑白吧!谁不知道三弟从西域回来朝廷压根儿不打算再用他?他便是想去接了安西的兵权,否则他怎么会去贪这功劳?”
庄夫人嘲讽地笑道:“说得好像大哥是出淤泥而不染,去安西是我们三郎逼着去的!若是逼着去的,那时候二哥和珉哥儿去信让他回来,他怎么不回来了?说白了,还不是贪图战功!那会儿我们三郎走丢了他不好好找,这会儿战败了,要我说,就是活该!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庄宝娣是不怕的,死了还能拖上你们,我心里高兴得很!”
周贞娘听着这话,简直要发狂,正是张牙舞爪地又要去动手的时候,姚夫人从浮莲园里面出来了。
她们俩在外面这动静,浮莲园中很难不被惊动,姚夫人原是准备看沈玉媱从齐王府送来的信,信都还没拆开,就听到说外面周贞娘和庄夫人吵起来,于是便耐着性子从里面出来了。
姚夫人道:“现在朝廷都还没发话呢,你们吵什么?”
周贞娘看了一眼姚夫人,哭诉道:“二太太来得正好,我就说是三弟挑唆了我们老爷去安西,三弟妹竟然还不认!说要拖着我们一大家子一起去死!”
庄夫人嗤笑道:“大太太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现在大哥在安西,我们三郎也在安西,而且安西已经战败了,按照朝廷律例,战败了的将军不就是要死么,不死也是流放,大嫂想逞口舌之快便尽管说!”
姚夫人皱了皱眉,看向了周贞娘,道:“大太太还是消停些吧!朝廷旨意还未下,咱们府里可不能先乱了。”
听着这话,周贞娘满心委屈,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往菖蒲园去了。
待到她走远了,庄夫人上前两步,向姚夫人笑了笑,语气也放软了下来,先是问道:“你看我脸上可还好?刚才我都还没看到她呢,她就扑过来给了我一下,真是气死我了!”
姚夫人细看了一下,轻叹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点红,等会儿就去扑点粉便看不出来了。”
庄夫人也是一叹,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倒是想着不如朝廷快点给个痛快,要么死要么流放要么贬官……”
姚夫人拍了拍庄夫人的手,道:“你也莫急,我托了我兄弟去打探,要是有什么转机定会告诉你的,只是啊,这还得看安西究竟是什么情形,大哥和三弟究竟做了什么。”
庄夫人听着这话,眼眶一红,两行清泪就滚了下来,哽咽谢道:“这大恩大德,我也不知要怎么报答了……”
姚夫人道:“都是亲兄弟,哪能见死不救呢?将来三弟能平安,你们过得好就行了,不谈什么报答,都是一家人啊!”
劝过了庄夫人,又让帮着她收拾了一下面妆,送她出了浮莲园,姚夫人便转头回去继续看沈玉媱的信。
这是自从沈玉媱嫁入了齐王府之后写来的第一封信——虽然中间她也有几次回府里来省亲,但都是来去匆匆,母女俩并没有好好生生坐下来说什么。沈玉媱倒是一直说自己在齐王府过得还好,但姚夫人看来那也不过是粉饰太平的谎话。
拆开信,姚夫人细细看了下去,却又是长叹。信不长,也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宫里面刘太妃准备给赵溥娶正妃了,而且还是清河崔氏的嫡女。沈玉媱在心中说她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想问一问母亲,若是崔氏进门了,她应该怎么对待崔氏呢?
姚夫人看着信,却不知要怎么回了,她要怎么说呢?说,媱媱你现在是侧妃,要恭恭敬敬地跪拜敬茶?或者说,媱媱你应该和之前李氏对待我一样,去对待崔氏?
这些话她感觉写不出来,也不知要怎么写出来去给沈玉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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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妃是在赵溥娶了沈玉媱之后便开始准备给赵溥娶一个正妃的,她很快就通过娘家的关系与崔家说定,看中了崔家长女,并允诺之后是由圣上来赐婚。
选择崔氏女原因有二,一则是赵溥娶亲建府,许多事情都需要女主人出面来打理,沈玉媱一个侧妃是无法胜任的,于是一个正妃非常重要,清河崔氏是大家,崔氏女是长房嫡女,要打理这些事情,必然是绰绰有余的。二则是,崔氏是高门大族,其影响力非同一般。刘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