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拱拱手:
“多谢方姑娘,也祝你到扬州一路平安。今日累了一天,你早些歇息吧,我还要收拾打点行装,先告辞了。”
言毕出门,轻轻将门合上。
没有交杯酒,也没有揭盖头?
方青梅却大大舒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吉利不吉利,便自己摘下盖头,拆下簪环,卸下红妆,胡乱洗了把脸。
本以为会是个不眠之夜,她却躺下便沉沉睡了去,丝毫没有把这被冷落的洞房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便有宅邸的管家周平来听安排,说是车驾一应俱全,随从的人员也都安排就绪,等着二少夫人点头,就可以出发了。方青梅思量片刻,立刻起身写了信,命人送去给陈家,信中无非是请二老与兄长放心之意。便喊了长寿收拾了行李,动身往扬州去。
长寿虽早知道成亲第二日便要回扬州,也难免有些嘀咕:
“……刚洞房便要一路颠簸回扬州,您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对了,姑爷怎么不见人,这么一大早便出去了?”
方青梅不以为意道:
“他有急事,昨晚便连夜回西北了。”
长寿一愣,收拾行装的手停住,回头瞪着方青梅:
“昨晚便走了?那,那小姐你们——”
方青梅想也知道她要问什么,脸上一红,直起身拿出鲜少的小姐架子,立刻打住她的话头:
“不许乱问!不许乱说!长寿,从现在开始到扬州,不许你问任何问题!”
说完又添一句:
“总之,从现在开始,你这张嘴,只许吃,不许说!”
长寿话咽回去,细想了一会便偷笑起来,只当方青梅是害羞了。
一路奔波,赶到扬州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扬州六月已经很热。当日周家大管家周安早早得了信,便在城门候着,直到黄昏时分才见方青梅一行人进城。早有京城宅邸的管家周平来到马车前:
“二少夫人,这位就是扬州周府的管家,周安。”
一路上方青梅早听周平絮叨了不少周家的事。大管家周安,是自幼就跟在周家大家长周毅身边伺候的,也就是周寒的父亲的随侍。周家两位公子,兄长周冰,已经成婚,娶的正是扬州前任知府林大人之庶女儿林氏,二人有一子,已经四五岁,大名周芝,乳名小宝。
周平颇为絮叨,言谈也颇幽默,特意告诉方青梅,周家有“二宝”,乃是周家老妇人的心头肉,大宝是二公子周寒,小宝就是下一辈的长孙周小宝。
“夫人身子一直不大好,因此上二公子可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难免就多疼些。二少夫人就放宽了心,老太太爱屋及乌,到时候一定也偏疼你。”
周安在车下行礼,方青梅毕竟是新妇,隔着车帘子道了声谢,马车便隆隆向城中周府去。
进了宅门,便见了周家大少奶奶林氏在门口迎接,二人由周安领着进去,看江南园林景致果然不俗,虽不富丽,却别有一番古朴趣味,可见周家人并不是寻常市井俗气人家。
林氏一边走,一边给方青梅说着:
“这边院子是厨房,那边是仆妇的居处,二进左右各有小院,东北侧是我和你大哥的居所,你和二弟在二进西南的梅园里,三进后院正屋是老爷夫人,东厢连着小院住的老夫人,西厢房是老爷的书房。”
“这边来,老太太和老爷夫人少夫人都在东厢院子里,正等着咱们晚膳呢。”
方青梅早就累得厉害,这会却也紧张。谁知一进后院就见一群人在那站着,为首的正是一位老太太,笑眯眯看着方青梅:
“我这二孙媳妇可来了。”
一旁中年人应是周毅,旁边一位夫人面带病容,应是周夫人。
林氏一一引见,方青梅顺次行礼。寒暄几句,然后大家落座,方青梅坐在周夫人何氏旁边,何氏面色苍白,一看便是病弱已久的样子,却异常和气,拉着方青梅的手歉然道:
“因路途遥远,叫你们草草成了亲,又叫你一路从京城奔波而来,真叫你受累了。寒儿那边……寒儿可能还得过段日子才能回府来。一进门便叫你受这好多委屈,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将来一定照数给你补回来。”
“这算什么委屈,”一听周寒还没回来,没有圆房的压力,方青梅心情轻松些,毫不在意的笑道,“他是为公事奔忙,我不会埋怨他的。”
周夫人听了,看了旁边周毅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堂上众人一时都不做声,竟有片刻尴尬的安静。
方青梅一向迟钝,这会也觉得,这气氛似乎不大对啊?
周毅脸色不太好,很是勉强的对方青梅点点头,正要开口,上头周老太太先笑道:
“你们说这个做什么。把媳妇放撇在家,难道寒儿自己不着急?说不定一两天就着急赶回来了。路上奔波这么久,青梅啊,你先歇个几天。你放心,现在委屈你的,我给你做主,以后一定圆圆满满都补上!”
说完这番话,周老太太向着林氏招招手:
“大媳妇,二孙媳妇肯定乏的很了。这团圆饭饭改天再吃,你先带着她去院里收拾收拾,早点歇下吧。”
方青梅和长寿便跟着林氏出了后院,到了中院,前面是林氏的丫头小玉挑着灯照路。说着就到了二进的西院,墙上开着一道方正的门,院门上白底黑字:梅园。
林氏便笑:
“你跟我们这二少爷也真是有缘分,一个名字叫青梅,一个取字叫渐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