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鸣下意识摸摸唇角,嘴边荡开一抹餍足的笑容。
清明片刻,苏穆煜猛然回过神来,他面露愠色,唰地向后撤了一步:“连鸣!老子要教你做人!”
连鸣却伸手拉住苏穆煜细细的手腕:“乖,别闹。”
“铛——”
两人拉扯间,南郊之南耸立的那座擎天大钟,敲响了午夜的第一刻——子夜十二时。
响遏行云。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视觉体验——
都市腐化,空中凌乱的星子如乱世密码,玄月如勾,天边是鲜红海棠开出森林。黑夜破开一线朝霞,朝霞之下是水墨作画。
江山氤氲,白山黑水,接着视觉一闪,颜色又变得浓艳起来。
楼宇下沉,西式建筑翻转而来。他们像推开一扇门,接着踏入另一个世界。视野变得高远起来,宛如置身苍穹。
一列列火车拖着绝望的长啸,一线灰白的烟雾在昏黑之中拉开疤痕。有马蹄声,有行军声,还有骇人听闻的枪炮声。
铁血冰冷之下,有什么人在清唱,那是一把清冽的嗓子,带着直上九重云霄不回头的决然。
京胡月琴带三弦,锣鼓开场叫好掀。荒腔走板却是浓情万丈,裂帛之声化作血染山河。这些吉光片羽的画面,真真是带出银瓶乍破,铁骑枪鸣的激昂悲壮。
时空再次开阔具体,岁月漫为一片无垠深海。
红尘奔走,瞬息万变。
再一抬眼,苏连二人身处一弄堂,天边将要破晓,半黑的天际还挂着几颗星辰,月亮又白又冷。
他们站在高大的石库门之后,红砖外墙,石板窄路。两扇实心黑漆木门紧紧关闭,再往前几步,是一厢房。
周遭安静无比,沉睡的时代还未苏醒。
忽然,一声惊叫划破静谧。
苏连二人同时一惊,经历过风尘,抑或是明了床第之事的人,都清楚这声满溢情?欲的叫声缘由何起!
苏穆煜长这么大,头一次听人墙根。那浮浮沉沉的呻-吟,一声更比一声嘹亮透彻的叫喊,惹得二人口干舌燥。
好生浪荡!
再一细听,分明是男子之声。喘息渐渐急切,期间夹杂着 y- in `荡下流的骂语,这又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细细的哭喊抽噎,劲头上来,倒凤颠鸳,疯狂极致。满足的喟叹与男人间的拨云撩雨,春光乍泄一地。
“啊……军长、不行,我受不了了……不行了,要、要……”
苏穆煜眼皮一跳,他借着即将到来的晨曦,看清了在前门木牌上,用楷书端正刻下的两个字——
冷宅。
这里,住着一位绝冠当世的名伶
——冷佩玖
第25章 红拂传
这个故事,要从一九三五年说起。
乱世之下,时局几度潮涌变幻,浪峰如山。
这么讲来,还应再往前走一点,看看二十世纪初,那一片满目疮痍,濒临破碎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