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往往并非空x,ue来风。豺狼窟肮脏混乱,倒也自称一体。此处的地头蛇,周围人唤作“曹老大”,曾是大河一代名声最响的盗贼,领着一伙人在燕、赵、匈奴三国境内四处劫掠商队,被多国通缉追捕;后来在某次劫道时遇上了扎手的点子,眇一目,不得不带着残余手下在邯郸蛰伏下来,勾结游侠,收纳亡命,渐渐又聚敛了一批势力。曹老大表面经营着一所酒铺、一座冶铁的作坊、好几处倡馆,然而听说整个邯郸城谁要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都必须经过曹老大的耳目。有些买卖的消息,更是由曹老大直接牵线,事后亦要向他上缴三成的收益。
这一日,曹老大的酒铺在日落之前便早早打烊。厚实的栎木板子将门窗都封死,以免被人窥见了里面的烛光人影。两个伙计打扮的彪形大汉坐在门槛外,无论谁接近此处,都会被他们凶恶的眼神吓走。
昏暗的厅堂内坐着几个人,面前一字排开了数个瓷碗,一坛刚敲了封泥的酒,像是要商议一笔大买卖。
“老曹,你可真不够意思。”
一个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脸,另一手晃着一碗有些犯浑的酒浆。他看上去与房内的其他人实在格格不入。他太年轻,眼睛也太亮;脸上、身上没有刀疤刺字,干干净净的,与对面那群满身横r_ou_的汉子相比,活像只睡在豺狼巢x,ue里的羊。
“区区在下以为——天下三种最烈的酒,要数燕国的烈云烧,秦国的西凤酒,还有一种呢就是赵国的陈年老汾;你这一坛,可实在不够地道。喂我说,你该不是会兑水了吧?!”
“岂敢岂敢,卖给别人的也就罢了,拿来招待您老人家的酒,怎么可能掺水?”令人万万不解的是,曹老大和他的那群盗贼出生的手下,对这个看上去r-u臭未干的年轻人,竟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荆先生,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我说老曹,你可别跟我来拿一套,”这小子愈发轻狂起来,竟一把搂住曹老大的脖子, “什么‘先生’、‘壮士’,以前你叫我荆老弟,我叫你老曹,这样显得多亲。”
“哎,过去多有得罪,荆老弟不计较是最好了。你若是想好,今夜咱们可就要动手了——”
“消息可靠么?”嚣张小子喝了一大口酒,苦着脸抿了抿嘴唇,“当真有那么多值钱的财宝,哪个傻子会把消息卖给你们,早就自己带着逃了——”
“可靠自然是可靠的。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在郭开府上当差,这都是他亲眼所见——府里的总管带人将整整一箱金块、白璧、玛瑙、翡翠埋在了内院的墙根下面。那箱子分量极重,绝不是一两个人搬得动的。何况郭府上把守严密,高手如麻,就算偷偷把宝贝刨出来,谁运得走?我这亲戚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与其为了吃下整块r_ou_冒险送死,倒不如让给有本事的人,自己分点汤喝。”
“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笔买卖有老曹老赵你们几个也就够了,又何必拉扯上我。”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对唾手可得的宝物动心,只是毫不客气地添满了自己酒碗。
“诶……这穿墙入室的买卖,我们的确也不是第一遭;可惜郭开实在不比一般人。听说他手下的门客,有的比赵王的侍卫还厉害。万一办事的时候惊动了守卫,别的咱还能拼一拼,倘若碰上那‘东南西北’四大成名的剑客,恐怕只有你荆老弟出手,才对付得了——当然事成之后,东西肯定是少不了您的一份——”
年轻人装模作样地晃着脑袋。“老曹,我荆轲可不是贪图你的谢礼;只是听说这郭开乃是赵国赫赫有名的j,i,an贼,他里通外国,专擅媚上,怂恿赵王骄奢 y- in 逸,鱼r_ou_百姓,无恶不作……本该给他些教训。”
“啊哈哈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荆老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墨——”
“嘘——”年轻人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曹老大的独眼被他定定地盯着,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
“多余的事情不必提。我只是你曹老大的一个闲人朋友。”
夜里三更。一辆马车辚辚驶过街头,在与郭开的上卿府邸隔着两条街的地方停下了。栗色的马匹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偶尔喷个响鼻。然而,隔壁便是各国使节来往暂住的驿馆,本来就常年备着许多马匹,因此即使是深夜,也无人会察觉这异样的动静。
宽敞的车厢被人塞得满满的,连带前面赶马的车夫也挤了进来,似在争论着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计策?不过是些江湖上不入流的手段!”中山狼头疼地捂住脑袋。“就凭我们几个,要把一群大活人从郭开府里偷出来——就算虽然里面有内应,能不惊动守卫才怪了!此事万一闹大,你们要将军怎么向郭开交代,怎么向大王交代?”
“此计乍看上去的确十分冒险,但是,仔细考虑过后,我觉得并非行不通。”盖聂冷静地摊开了一张羊皮,上面j-i,ng细地绘制着一张图,旁边还加上了许多小字的注解。
“这是郭府内的地图。是几个月以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