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套路,下一步楚湫就该大喊“你是谁”了。
“你……你是谁啊!”楚湫颤着声音对那侍女说。他看着侍女穿着更加古怪,哪里有姑娘二十世纪了还穿的像电视剧里的官家小姐呢?
侍女闻言,轻蹙起眉头,低声答:“小公子,奴婢只是奴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这是哪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楚湫之前已经受了一番惊吓,这次再被一激,跳下床就要往外冲,于是立在一边的侍女们纷纷来拦:“小公子您这是做什么,公子小心!”
楚湫全身绕着绷带,一身药味,此时披头散发光着脚往外跑,这副模样着实令人害怕。
按照套路,果不其然,短短时间内,玉然山上的各大家族都听闻了“楚家小公子从火里救回来,得了惊疯病”的消息。不过众人都压着,并不吭声。
楚湫养病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他非常清闲,除了那位楚阁主最初几天派人来给他传过话,其他时间没什么人来打扰。
在这段时间内,他终于搞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在书里。
那本《破英碾玉》里。
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源于他发现自己住的这个房子挂了块匾,叫“青水白河”,很不巧,他恰好记得那本《破英碾玉》里也有个青水白河。
楚英在玉然山大杀四方,就从砸碎这块匾开始。
楚湫怔怔看了那匾,脑袋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他出声喃喃:“不可能……”
一般你希望不可能的,它偏偏就是可能的。
楚湫伸手招来一个侍女,试探着问:“这里……是玉然山?”
侍女答:“回公子,正是玉然山。”
楚湫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在地上。“你唤我公子……我是哪家公子……?”
侍女继续答道:“公子是流云阁楚家的小公子。”
“……楚……家。”楚湫的齿缝间困难地迸出两个字,再吞回去咀嚼了一遍,脸色苍白地慢慢走回了房间,阖上了门。
他毕竟还只是十五岁,上述的一番动作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一关上门,楚湫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他的脸色由苍白逐渐涨红,显然是因为又急又气,血气上涌了。
这算什么事?是上天在耍弄他吗?
太……太过分了。
楚湫哭的万分伤心。
之后许多天,楚湫全不管其他,一味在那里难过。直到他来来回回把养病的院子踏遍了,一回又一回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琼楼玉宇,亭台楼阁,以及天边的远山青黛,他终于是心死了,暂且接受了自己得留在这里的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古圣人的话,但要做起来,还真是不简单。
楚湫喜欢那个小镇,喜欢矮矮的图书馆,喜欢呆了十五年的孤儿院,他喜欢那里的一切,而现在,却无缘无故地再也回不去了,这算是什么道理?
楚湫花了很大力气才想开,既然来了这里,也不知是否能再回去,那唯一的选择就是活下去。
他现在手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对于《破英碾玉》剧情和人物的了解,对现在,过去与未来的了解。
楚湫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对于楚英这个男主角,他根本不想招惹,对于书里这些人物,也是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如果能到一个世外桃源,过逍遥日子,那是最理想的。
这显然不现实。
人初读一本内容庞杂的,往往不可能把每个细节都记下来,于是楚湫在静下心绪之后,开始闷在房里仔细回忆着《破英碾玉》的关键剧情和人物。
这是大致和武侠里差不多的世界,不过多了点j-i,ng怪之类的东西,人的魂,魄,气,命,都是存在的,亦和修为,寿数息息相关,据说修到一定境界,确实能够脱胎于r_ou_身,去往永生之地。
在这里,修为便是地位,便是财富,便是至尊。
于是,林林总总地,建立起无数的门派,一派繁华之景。
而在其中站在顶端的,是三个豪门巨擘,青阁子家,渺英阁云家,落弓阁楚家。三家俱处在大陆最繁华的中心,邺都。
以往这种修炼的大门派,应当是挥洒自在,各有各的fēng_liú之处。
但是并不是。这邺都三门,是实打实的百年流传世家贵族,其子弟从幼时就被严苛教导礼仪,文识,一举,一动,都不能失态。而且,在这三门里,还牢牢恪守着祖辈的规矩,女子不得入学,不得进修。
他们是占据着绝对资源与财富的豪门,但有时却散发出遗老遗少般的沉沉暮气,这种暮气使他们远远与大众隔离开来,百姓在下面仰望着,只能看见云端的一抹白。
楚湫回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笑道:这哪是什么修仙门派,就是皇亲国戚啊,好大的架子!
这三门之中,地位最高,势力最强的,便是子家。
子氏一脉流传已久,据说是上古贵姓,可追溯千年以前。次之便是云家,女主角云暮玉便是云家长房独女,姿容冠绝四洲,待字闺中十八年。第三位楚家,就是男主角楚英的家族,也是现在楚湫莫名其妙得来的家族。
楚英是楚家底层又底层,身份微末的子弟。而楚湫如今却被换作是“小公子”。
要知道楚家的确有一位小公子,然而却并不叫楚湫,而是楚茯。这位楚茯,出生就克死了自己那丫鬟命的母亲,x_i,ng格极为乖戾,而且奇丑无比,面黑体胖,自幼长辈深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