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要没真真切切摊开放到她眼前,她就觉得,还有一线可能,并且紧紧抓着这一线,固执的要等到最后。
不过,不能理解是一回事,子午却没打算反对。
她也不应该干涉娮姬这么点的希冀,就算可能最后希冀被打碎,那也是她亲自选择的,至少没有遗憾。
至于伤心,她还在她身边,会让她慢慢痊愈的。
子午说,“那我回去跟和宁说,让他们待命?”
“好,”娮姬笑着眯起了眼,她要求道,“亲我一下吧。”
子午愣了愣,“啊?”
“亲我一下再走吧。”娮姬说。
子午下意识就想拒绝,之前娮姬也这么可怜兮兮的要求她亲亲她,但是亲到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的是被按到床榻上。
不过……
子午打量着娮姬手上脚上的锁链,觉得挺安全的,于是站在原地没动,身子前倾,在娮姬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一触即离。
娮姬怅然的叹息,“不过瘾啊。”
“等你出来,我们再谈这个。”子午撂下一句这个,就离开了,走之前也没忘了把娮姬手、脚上的铁链弄断。
苏玉珥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她用长发遮了遮脸,低着头从水牢出来,努力走的稳当一些,然后上了马车直接回王府了。
这事儿绝对不能声张,更不能让皇上知道子午是神仙。
否则,以苏玉珥对皇上的了解,八成会重新站到娮姬身边。
帝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帝王,多少都对长生不老的神有些渴望,也很敬重,她会推翻先前所有的想法,走向娮姬的。
所以要瞒着,死死的瞒着。
苏玉珥想了很久,才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心腹送进宫去,叮嘱她一定要亲手交给皇上。
之后,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一直坐到深夜,苏玉珥才动了动,她转头看向窗外,脑子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死去的苏正则,不翼而飞的、本应属于她的将军府,还有今日这番侮辱。
苏玉珥一个接着一个想着,身上的痛意都被恨意削弱了不少。
神仙又如何?拿捏住了,依然只能妥协。
子午,淮女,乾武帝,是么?
夜色更深了一些了,苏玉珥站在窗边,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不消片刻,一个黑衣人就俯首站在她面前。
苏玉珥带着笑命令道,“去,找几个盗墓的熟手,八百年了,乾武帝也该再出来转转了吧?”
黑衣人身形一震,最后还是听从了命令,“是。”
凤阙阁里,子午有些睡不着,她知道娮姬一向靠谱,这次也的确不打算c-h-a手,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因为对于在乎的人总有些多余的担心,还是真的是神的直觉又要应验些什么。
以前也有过睡不着的时候,娮姬就会抱着她读书给她听,一般都读的史书,那种正史,文绉绉的,听起来也没意思,就特别管用,很快就能睡过去。
念此,子午坐起来从床头翻出来一本史书,开始看了。
其实也不太看得明白,就是看完这一页的字,然后再翻页。
翻了有十几页的时候,子午才算是有点困意了,她满意的把史书扔到一旁,缩进被窝里,就在昏昏欲睡将睡不睡的时候,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一个激灵,又清醒了。
她想到了一件事。
从水牢出来,没有人来找她,这说明苏玉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神仙的事儿。
为什么不说?
虽然不说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她那一脸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样子没引起关注吗?
为什么没引起?
因为她故意遮住了。
不说,和刻意不说,这之间的差别大了去了。
苏玉珥刻意不让人发现其中玄机,不让人知道子午是神仙的事儿。
如果发现了她是神仙……
子午想到了那个淮女的神殿,想到了每年都会有的祭天,突然明白过来了。
要是女皇知道了,可能就会改变心意,重新看待娮姬了。
这当然是苏玉珥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子午无心隐瞒,女皇早晚会发现的。
赶在这之前,如果我是苏玉珥,我会做什么?
——早早地,斩草除根。
子午猛然瞪大了眼,外衫都来不及套就跑了出去,然而刚刚走出凤阙阁,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带出一阵阵响声。
响声之外,原本沉寂的皇宫开始有了慌乱的人声。
子午顾不上许多,飞身而起,赶向水牢的方向,远远的,就看到出事的正是水牢的方向。
那片的房屋都塌了,还有熊熊燃烧的大火。
而水牢的入口,则被乱石盖住了,好多人正在搬,可是另一边的火眼看就要烧过来了,好些人只能停了手躲到了一边。
来来往往奔跑的宫人大喊着传递着消息——
“水牢底下被炸了,快去找皇上!”
“水倒灌进去了,公主还在里面关着!”
“快盛水啊!火烧过来了!”
“……”
乱糟糟的一片,子午却把最关键的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水牢是建在地底下的,三面环水,水牢里面被炸开了个口,不止会坍塌,同时水也会灌进去,会……窒息。
而地面上又烧着大火,着急而来的守卫根本没办法冒着火搬开上面的东西去水牢里救人。
子午眸子里映着火光和湖水,冰火之间,翻涌出雷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