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青年只来得及喊一声,便朝着黑衣人迎了上去。
明诀开始跟着少年往青年的位置挪去,但魔物太多了,似乎怎么也杀不完,少年心急之下,又被魔物伤了两处。
“泽隐!交给你了!”又是一人大喊的声音。
明诀只觉得心急如焚,他想回头去看,但却又不敢回头。
少年终于冲了出来,他只看到了青年一人,一起过来的师父与长老都不见了。
而那个被委以重任的青年,似乎与那黑衣人也要打疯魔了。
少年知道,这一次,他们只能胜利。
没有失败,也没办法失败。
青年又被黑衣人重击了一下,他倒退数尺,一低头便是一口血狂喷而出。
往常一尘不染的白衣早已鲜血淋漓,脏污的不成样子。
青年拄着剑,单膝跪地。
他的头垂着,因为受伤肩膀也不自然地扭曲。
少年知道,在那双看似坚硬其实仍显单薄的伤痕累累的肩上,扛着的不仅仅是师父与长老的重托,还有那毫无保留的信任,这和整个修仙界的生死存亡一样沉重。
但即使这样,青年还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将飘在脸侧的长发咬在嘴里,在烈风中,在如水的黑色丑陋魔物中,再次冲了上去。
少年忍不住也冲了上去。
他了解青年,以青年现在的伤势,杀掉魔皇唯一的办法,就是同归于尽。
他不能让青年死,青年一死,整个修仙界再无可抵抗魔物之人,即使杀了魔皇,剩下的魔物也可将修仙界屠戮殆尽。
少年动用了身为剑炉最大的利器,他赶在青年费力一击之前,冲到魔皇近前自爆,给了魔皇一击重创。
“快!”他冲青年喊到,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看到了青年惊愕的脸。
少年的粉身碎骨给了青年机会,他杀掉了魔皇,又疯了一般杀掉了如水的魔物。
魔族大势已去,只得退回缝隙。
明诀看着修仙者们为胜利而欢呼,看着血污中只剩一小节的小拇指,看着青年跪倒在地,脸上的疯狂一点一点剥落,露出了苍白而冰冷的神色,看着乌黑的长发,在风中慢慢变成了银白。
明诀看着整个鲜血染就的空旷而荒凉的战场,他的心突然急剧地痛了起来,他知道,那个高傲冰冷的青年,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从这个战场上走出来过。
他不由泪如泉涌。
·
明诀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头疼脖子疼,浑身都疼。
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醒了?呜呜呜……”一听这哭声,明诀就知道又是爱哭的小白。
他转动了下眼珠,果然看到一个留着宽面条泪的小光头。
小光头见他看过来,一头顶在了他胸前,哇哇大哭起来。
明诀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却暖洋洋的,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那个小光头,结果哭的声音更大了。
这时门响了一下,明诀去看,却是高牧进了来。
他进来后慢慢走到床前,看一眼大哭的小白,又看了看明诀,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朝着小白的肩膀处捏了一下,却是不知用什么法子从他身上揪下了一片叶子,然后将叶子递给了明诀。
明诀抬手艰难地接过叶子,想了想,将叶子吃到了嘴里。
待叶子咽下,便觉得喉咙处的疼痛好了很多,也没有初醒来时那么干了。
他轻轻咳了两下,虽然声音异常嘶哑,但总算能发声了。
他先摸摸小白的小光头,哑声道:“别哭了。”这一说,小白的哭声又升了一个调。
明诀有些无奈,他都不知道原来哭还能一个调一个调地往上升呢。
“好了,乖,爸爸没事。”见他小白还在嚎,忍不住捏了捏他脸,“不哭了,哭得爸爸头疼。”小白立刻捂住了嘴,但哭得太狠,还在打着哭嗝。
不能放声哭,他显得格外委屈巴巴。
明诀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头去看高牧:“他呢?”高牧沉默了一下,道:“在门外。”明诀道:“让他进来吧。”高牧点点,走的时候,将小白一起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