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帝定定地看着齐王世子,目光深沉。
王皇后目光闪烁不定,心中自有思量。
在一旁看热闹的嫔妃们,一会儿看着满脸委屈的安平郡王,一会儿看着冷笑不语的顾莞宁,一会儿看着满脸歉然内疚的齐王世子……
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
“顾二小姐,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元佑帝忽地张了口。
顾莞宁收敛心中汹涌的怒意,略略抬头,迎上元佑帝喜怒不辨的目光:“皇上和娘娘如此圣明,妄图在皇上和娘娘面前耍弄心机的人,只会弄巧成拙自取其辱。”
“我相信,今日的事情,皇上和娘娘心中早已洞如观火。”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我的人,无需我解释辩驳,自会信我。不信我的人,我纵然是费尽唇舌,也无半点用处。”
“所以,我无话可说。”
元佑帝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一个无话可说!”
“朕自问阅人无数,也见过许多口舌犀利之辈。今日才惊觉,世上真有言辞如刀之人。顾二小姐只凭着这一张利口,接连折服朕的两个皇孙,也让朕大开眼界了。”
……顾莞宁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心中依然涌起深深的挫败。
是人都有私心,都会护短,身为天子的元佑帝也未能免俗。
对元佑帝来说,齐王世子和安平郡王都是他疼爱的皇孙。而她顾莞宁,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之前对她的另眼相看,是因为父亲顾湛,也是因为太孙的倾心。
如今齐王世子闹了这么一出,她已经被元佑帝从太孙妃的名单里剔除,看她也就格外挑剔不顺眼了。
第三百零一章 动怒
顾莞宁很清楚,元佑帝已经动了怒气。
她现在应该收敛所有的锋芒,折腰低头,柔顺卑微地请罪,才能令九五之尊当朝天子消气。
这样也才能安然走出椒房殿。
她和太孙的亲事,怕是也要横生波折了。
原来,哪怕是重活一世,也不可能样样都在算计掌握中。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和突如其来的风雨在等着她……
元佑帝还在盯着她,显然是在等她低头请罪。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那句“都是我的错”却如鲠在喉,迟迟吐不出口。
元佑帝目光一闪,面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顾二小姐如此能言善辩,为何现在不出声了?”
顾莞宁瞬间热血上涌,完全是依着本能应了回去:“我只是实话实说,哪里谈得上能言善辩,皇上谬赞了。”
元佑帝:“……”
椒房殿里瞬间静了下来。
众人都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顾莞宁。
老天!这个顾莞宁简直是胆大包天!之前痛斥齐王世子怒对安平郡王也就罢了,现在竟连元佑帝也敢讥讽……
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天子一怒,谁能承受得起?
站在一旁的齐王世子面色也变了,用力握紧拳头,竭力忍住张口回护顾莞宁的冲动。
安平郡王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得意。
顾莞宁触怒了元佑帝,绝没有什么好下场。还在“养病”的太孙很快就会知道此事,怕是要懊恼得呕血了吧!
……
王皇后在瞬间沉了脸,冷冷道:“放肆!这椒房殿里,哪里容得你如此猖狂。立刻给本宫跪下!”
顾莞宁在话出口之后,便知道接下来要面临更多的责难。
后悔吗?
不,她并不后悔。
她顾莞宁,不会对任何人低头。
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求生。
“不知我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下请罪?”顾莞宁依旧站得笔直,俏脸平静无波,声音也格外冷静:“还请娘娘明言!”
王皇后做了数十年皇后,早已习惯了人人对自己俯首听命,何曾遇过顾莞宁这般胆大妄为的少女,一时间,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很好!本宫今日就啰嗦一回,将其中的道理说给你听上一听。”
“你在这椒房殿里,羞辱当朝两位皇孙,牙尖嘴利,目无尊长,触怒圣颜。本宫让你跪下,你竟敢抗旨不遵。这一桩桩,都足以治你的罪!”
“本宫说的这般清楚,你可心服口服?”
说到最后一句,王皇后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厉之气。
就连孙贤妃和窦淑妃听着也觉得心惊。
顾莞宁抬头,平视王皇后:“娘娘若是想听违心的奉承话,我现在自是心服口服。若是想听实话,我便无错。”
王皇后:“……”
饶是以王皇后的城府,也被气得变了脸色。
在王皇后勃然发怒前,顾莞宁挺直了腰杆,一连串的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齐王世子当着皇上和娘娘的面,扭曲事实,肆意捏造,损我闺誉。我痛斥于他,有什么错?”
“安平郡王有意污蔑太孙,进而羞辱于我。我反击回去,有什么错?”
“皇上心疼两位皇孙,迁怒于我。我遵从本心,不愿口是心非欺瞒皇上,又有什么错?”
“娘娘不问青红皂白,便命我跪下请罪。我明明无错,为何要跪下?若是跪下了,岂不是认下了所有的错,任由齐王世子和安平郡王轻慢羞辱?”
“我顾莞宁虽然身份不及齐王世子和安平郡王,却也不是任人欺辱之辈!”
“娘娘若是执意要责罚我,我无话可说。想让我低头认下不该认的错,绝无可能!”
这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