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的人都病倒了,有些平时就身体弱的老人和幼童,还未等到解药,便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x_i,ng命。
本来有二十多口井,现在却只剩下烟雨楼中这一口井可以用,每天排队打水的队伍,从天明排到天黑。有些本就患病之人,还要勉强自己虚弱的身体去排队打水,排队之时一头栽倒,有些无人照顾的幼童,被爹娘抱着去排队,在队伍中哭闹,有些平时蛮横一些的人,为了快些得到水,想要强行c-h-a队……总之是一片乱象,不堪入目。
宋知县也想了法子,比如让人准备水盆水缸,放在外面,待下雨之时接雨水用,或是让人赶着马车,多带几个水桶,到远在数十里开外的州县之中去取水,但这些方法,都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因为水源和病患,清石县已是一片混乱。
程山水这一行人倒是不缺水,因为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跑个几十里挑水回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段时间,程山水依然过得很累。
看病的人不断增多,他和陆生一天到晚忙得抬不起头来,经常是天快亮了才睡,天刚亮就要爬起来,其他时间都在给人家看病。就在这仅有的睡眠时间,程山水也睡不安稳,满脑子都想着,这毒,要怎么解。
天成看得心疼,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他忙碌之时,给他准备一日三餐,程山水往往看都不看便吃,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山水,歇会儿。”天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说。
程山水回头看着,疲惫的笑笑,顺便啃一口嘴里的包子,刚想说话,就听见陆生同样疲惫,还带着垂头丧气的声音。
“程堂主,可以歇着了。”陆生直接瘫在椅子上,长叹着,说,“因为,没有药了。”
程山水听得如此,连忙转头看他,一脸惊讶。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惊讶的,清石县是个小地方,本来就没多少药材,这一次病的人这么多,这医馆里储备的药材,不出三天就用了个j-i,ng光,又是几天下来,把从临县借来的药物,都用完了。
这附近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基本都是和清石县差不多的,一个大夫,一点药材,人家大夫借不了你,药材也不能全都给你,能够帮上的忙,着实有限啊!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当程山水听说可以休息之时,并没有怎么高兴,反而一脸沮丧,无所不能的童颜修罗,也有束手无策之时吗?
医馆闭馆,宋县令发了告示,说他们已经到较远的州县去调大夫和药材,待药材一到,医馆立刻开馆。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甚至要找宋县令和陆生的麻烦,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因为,他们都已尽力了。
其实陆生自己也受了风寒,一直用药撑着,加上一股j-i,ng神力量,才没有倒下去,这下,药没了,他整个人顿时垮了,直接躺床上不起来,连饭都不吃了。
“山水,你没事吧?”天成很害怕程山水也会倒下,虽然他们没有喝过有毒的井水,但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就算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再好,也终究会有撑不出的一天,明显看着程山水没有以前活蹦乱跳了,他心中很是担忧。
“我没事。”程山水站起来,望着窗外萧索的天气,说:“我们出去转转吧,我有些睡不着。”
其实很困很累,但脑子里有事情,死活睡不着,这种困又睡不着的感觉很是难受,所以他才想出去透透气,若是能找到些线索,便更好了。
天成其实很想一掌拍晕他,让他老老实实睡觉,却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只好由着他,跟着他,走在荒凉的街道上。
本就人少,现在大半的人都生病了,街上更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程山水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倒是看到了几家死了人,出殡的,只觉心中愈加沮丧起来。
清石县并不大,走不多久,便已经来到了县城边缘,举目远眺,便可瞭望远处,那雄浑辽阔的大漠。
那里,曾经是沙凉人的故乡,清石县,曾经是和沙凉一战中的前线战场。
“大漠物产匮乏,风沙大,时冷时热,着实不是人呆的地方,所以,沙凉人才会不断s_ao扰居黎边境,其实,他们并不是残忍嗜血,可能,只是为了活下去。”程山水望着那滚滚黄沙,缓缓说,“神征帝也没有错,他驱除外族,是为了保护居黎子民,将沙凉人赶尽杀绝,是为了永除后患。没有他立下的威,神闲帝也不可能这般安稳。”
天成看他终日玩闹惯了,很少听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从前在魔教时,根本没有人对他好好说话,更没有人给他讲这些家国天下的道理,他有些意外,然而反复咀嚼后,他觉得,他说的对。
“都没有错,可是一战下来,死了好多人,还留下秋棠那般,为仇恨而活之人。”程山水继续说,“若穿心鬼面真的是青家后人,他为父报仇,也并没有错,但他不但要灭黎家,还要灭居黎,这样,便会死更多人,恐怕整个居黎国境,都要被鲜血覆盖。天成,我虽然是饮剑阁双堂主,但也终究是个小人物,影响不了家国大事,我能做的,只是在这里,多救几个人而已。”
就算是,为我爹赎罪吧。程山水想着,低下了头。
“山水,不是你的错。”天成抚摸着他的背,轻声说。这些日子,他便已看出程山水心中的无力感,他想要救更多的人,却终究没有能力。
他不知道,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