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一叹,不顾陷入癫狂的凉锦可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毅然走上前去,从凉锦身后探出手去,捂住她的眼睛,环抱住她的颤抖的肩膀,含着泪低声劝道:
“阿锦,难受就哭出来,因为痛苦,因为不甘,所以我们才要学会忍耐。”
为了有朝一日,颠覆曾愚弄自己的命运。
“至少,你们都还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哪怕希望再如何渺小,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放手去争取。心中有惦念,有目标,才不会轻易放弃。
凉锦颤抖的手臂无力地垂落,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她抓住陈渝的衣袖,纵然咬紧了牙关,依旧不可遏制地发出呜呜之声,像受伤的野兽蜷缩着,舔舐伤口。
她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窝囊懦弱,她将心中的恨迁怒于君染,就像前世造下的无数杀孽。
冲冠一怒,说起来豪迈壮阔,实际上,不过无能之人绝望又悲哀的嘶吼。除了宣泄与自我安慰,其他的,什么都无法改变,也什么都得不到。
她崩溃的情绪和堕落的心无法得到救赎,但来自师尊温柔包容的安抚之下,她厚重的心防层层崩塌,裸露在外的,是一颗千疮百孔,堕入黑暗的心。
颜不悔见陈渝已阻止了凉锦,便服下一枚紫霄丹,勉强稳住伤势,随后转过身来,看向君染苍白的脸孔,她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君染已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谢谢姐姐救了我。”
她的言辞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在颜不悔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背着手后退几步,她看向颜不悔的目光依旧饱含眷恋,却又多了一丝无奈于释然:
“我的爱人是紫阙,但她已经死了。”
早在永生界那场无妄之灾中,她便与其天人永隔,此后所有的一切,是她的执念,也只是执念罢了。错过的,终究无法找回,哪怕逆天而行,也只得一场徒劳无功的挣扎。
颜不悔终究不是紫阙,就算有了紫阙的记忆,她依旧只是颜不悔,她无法切身地感受到紫阙对于君染的意义,也不能重获前世的深情,她的一切都是这一世的经历和环境造就,就注定了,她不可能代替紫阙与君染在一起。
正因为看清了,君染才觉得难过,但也终于释然。
她不需要颜不悔的怜悯,以及颜不悔作为姐姐给她的关爱和怜惜。她感谢这一场徒劳无功的努力与不圆满的结局,爱本无错,错的,只是放不下。
这世间最为困难的事情,也莫过于放手。
“至今我所做的一切,给姐姐带来的困扰和伤害,不求姐姐原谅,但我还是希望,往后的岁月里,都不要再和姐姐见面了。”
至少,在她彻底将紫阙埋入心底尘封起来之前,都不要见面了。
言罢,她一扫脸上的落寞,转而扭头看向予治,唇角掀起,妖媚一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没心没肺、惊世妖娆地模样:
“龙王哥哥,今日之战便到此为止了,若你想找我寻仇,便来龙州。”
她说完,拂袖转身,拖着纤长的红绸,姿态傲然地迈入虚空,哪怕失意,她依旧骄傲,就算放弃,也是自己主动的选择。
龙皇玉玺对她而言,再无他用,就留给凉锦,当做对自己一手造成的难堪局面些微的补偿吧。
君染已经离去,凌霄绝顶的争端宣告终结,以如此惨烈又看似平和的方式收尾。
予治看了一眼目露深思的颜不悔,沉声言道:
“吾会去一趟紫霄宫,带走吾女玧儿。”
颜不悔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紫霄宫的事宜,便点头道:
“请龙王阁下自便。”
话音落下,予治抱拳朝两人告辞,旋即腾身而起,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雪地上,人都已散去,只剩了心情惆怅的颜不悔,与陈渝凉锦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被陈渝抱在怀中的凉锦终于没了声息,停下了哭泣,陈渝松开手,却见凉锦两眼紧闭,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但她身上的魔气却没有消弭的迹象,反而越发浓郁,几乎要将凉锦吞噬。
颜不悔惊觉变故,让陈渝将凉锦放平在雪地上,抬手两指在凉锦心口、胸腹等各个大x,ue点了一下,欲封锁凉锦经脉内的灵力,设法阻止凉锦心中肆虐的魔念。
但她还未来得及做出进一步的举措,凉锦身上便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以凉锦所在之地为中心,将陈渝和颜不悔推出十丈之遥。
凌云剑阁自行催动,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充溢在凉锦身侧的剑气全都是漆黑如墨的色泽,魔气呼啸,卷起凉锦的衣摆,发出猎猎的声响。
剑阁本就是千机魔族的至宝,以魔力催动,其威力是同阶灵力作用下的数倍。它自行吸纳着凉锦身体表面汇聚的魔气,爆发出极为可怕的威能,让颜不悔和陈渝完全无法突破它的防御。
凉锦身前虚空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小点,在出现之初,便带来极为压抑的可怕力量,它迅速变大,最终化为一个一人高的黝黑的洞,像一只巨兽张开的血盆之口,要将凉锦吞入其中。
“阿锦!”
陈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惊慌地向前迈出两步,锋锐的剑气在她身上留下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