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晏原举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笑着,酒窝更深了一些,像是高兴了不少,竟是直接道:“一千三百万。”
安宣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晏原看来没有多少加码的资本了,否则的话,晏原不会在他假装没钱加码的时候一口气加到一千三百万——看来是想最后一博,用这一千三百万做最后的赌注。
安宣看着晏原手中那杯被喝了一半的香槟,一时兴起,也拿起一旁桌上的一杯香槟,对着晏原遥遥地敬了一下,随即竟是一口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酒。
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千四百万!”
岂料下一刻,还未等主持人说什么,晏原晴朗的嗓音穿过大厅,分明语气平和,却又仿佛带着寒芒一般:“两千万。”
满堂皆惊。
方才主持人已经介绍过这条项链,材质算不上多是顶尖,贵在这是一名知名设计师的最后设计。
如果不是拍卖会上,这个价格足够买下两条这样的项链还有剩余。
安宣很清楚这一点,可他看着晏原,心下那口气总是压不下来。他自小在长辈和陆温礼面前装乖作巧,其他人也在他这边讨不了什么好处,再加上父母早逝,更是没什么会让他不快。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压着。
在陆温礼家的时候,安宣看到晏原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温礼虽然不愿意靠近他,但是他起码是陆温礼的邻居,多多少少从陆温礼的父母亲戚那边了解到陆温礼,自己也揣摩了不少。以陆温礼的为人,别说是和人同居了,即便是和一个人肢体接触,陆温礼都会有些不乐意。
那样高傲而又足以蔑视一切的人。
那样的高不可攀,高到即便是仰望,安宣都能被陆温礼所吸引。
可这般形式的陆温礼却突然有一天,不仅在一个西京市住了好几年,住在一个简简单单的复式小楼中,还有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同居人。
他咬了咬牙,明知自己现在并不理智,却又实在无法拦住自己。
“两千一百万。”安宣的声音已经不如之前那样高昂——这个价格是他最后的底线。
如果晏原还继续加码,他或许就拿不出这么多流动现金了。
——晏原确实没有继续加码。
听到安宣报价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安宣被他气到了。
他也效仿了安宣的动作,遥遥地敬了安宣一下,杯中香槟一饮而尽,他还倒了倒酒杯,没有一滴酒滑落出来。
随后,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多安宣摆了摆手,无声道:“再会。”
晏原转头,伴随着成交的声音,从容不迫地走出了拍卖会场。他身姿挺拔,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带着十足十的贵气,带着一身清雅而来,离去时也潇潇洒洒。
安宣手一顿,眼神暗了暗,盯着晏原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会场中,他这才恢复了勉强的笑容。
晏原刚才根本就是在诈他!
从一开始慢慢加码,到后来突然报出高价,从头到尾,他在揣测晏原的心理,晏原却把他猜了个透!
对方没有打算买下这条项链。
从今天起,他才刚到西京,怕是这些名流之间都会把他当成饭后谈资了——那个一时赌气花了两千多万买一条项链的冤大头!
从始至终,晏原都是想让他当这个冤大头罢了。是他自己一时血气上头,理智控制不住想法,现在回过神来,看到晏原那得逞的笑容,安宣便觉得气血汹涌。
这人举止优雅却胸有城府,有多有钱看不出来——毕竟最终付这两百万的人并不是晏原。
安宣将方才晏原的表现看在眼里,气恼之余,心生疑惑。
这是哪里来的青年,有这样的见底城府和身家,还和陆温礼同居?
……
晏原走出了拍卖现场。
拍卖在一个酒店的大堂举行,他刚一走出大门,便看到了酒店外层穿着整齐的保安。
透过一个又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身影,晏原遥遥地看见对面的马路边上,正停着一辆小破车,还亮着双闪。
他笑了笑,快步走到了车门旁。
“陆温礼。”晏原一把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里,“你来的这么快?”
陆温礼一手扶着方向盘,他微微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晏原,目光淡然,轮廓分割光影。
盛夏如同烈火烹油的熔炉一般,似乎只要空气粘上皮肤,如同温度沾身,甩也甩不掉的闷热。可陆温礼的车停在这里,车内空调似乎开了很久,晏原一进来便感觉凉飕飕的,像是这辆车的主人一般,不论多么热烈的东西,到了他的身边都会没了声息。
晏原突然有点佩服安宣。
安宣从小认识陆温礼,在陆温礼这样的态度之下,居然还能到现在都对陆温礼存有那方面的想法。
想来也是一位偏执的人。
他眼睛眨了眨,在这暖黄色的暗淡灯光下,他看着陆温礼脸庞上的光影,只见男人薄唇微启,嗓音轻轻的:“收到地址我就来了。”
却没有给他发微信。
拍卖会才刚开始没一会,如果他没有因为坑完安宣提前走出来,陆温礼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很久呢?
“怎么不和我说?”
话落,大大的手掌覆上他松软的头发,轻轻揉了揉,掌心带着温度,像是男人说出的话一样:“你玩得开心。”
晏原的脸色倏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