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咬着指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大大咧咧道:“你说一殃君啊,这是鹿沐给我起的名字,不过我很少用,这个名字也不好听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殃君根本不是名字,而是所有古荆大陆上的人倾尽一生也想获得的尊位。
边龄看着面前白纸一张的季秉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季殃是整个鹿邑城世世代代奉道的君上,古荆对一殃君憧憬痴迷之人不在少数,而每年鹿邑城的世家就会聚集在一殃君府宅的宗祠祈福奉道。
而边龄的边家正是鹿邑城的五大世家之一,也正是因为季殃是以天选修魔之体入道,被边家人每年带去一殃君宗祠奉道数日才归。
边龄自小聪慧,几乎是听着季殃那为数不多的事迹长大,听他天选修魔之体受尽苦难终于顶临大道,听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叶蔽连天,听他和无醉君对战百日重伤失踪,从小到大百听不厌。
不知不觉间边龄早已将一殃君奉为神明来憧憬,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还存不存于世上。
而此时,被他奉道了十六年的神明盘着腿坐在他身边,眼巴巴看着他,边龄内心的崩溃和惊愕可想而知。
鹿沐是鹿邑城城主,也是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留给不知生死的季殃君位的人,在整个古荆拥有君位的人极其少,东边大陆也就只有无醉君、禾雀君和一殃君三人享有。
边龄脸上全是复杂之色,低声道:“你是整个鹿邑城尊位最高的人,是……”
季秉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抓住边龄的手喜不自胜道:“最高的人?哇,我都从来不知道的,那是不是说我在鹿邑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边龄慢慢地扶住了额头。
不行,真的不行,他真的没办法将季秉烛和神秘莫测的一殃君联系在一起,就算他对一殃君的敬畏是从自小骨子里发出来的,但是对上季秉烛,还是有种没来由的无力感。
边龄不回答他,反而问,“我听闻你七百年前重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困了那么多年?”
此言一出,季秉烛就有点失落,他在原地左右晃了晃,百无聊赖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想出都出不去。”
边龄看着他这样落寞的样子,本能地伸出手去摸他的头,但是下一秒他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个什么身份,惊得想要立刻将手缩回来,但是季秉烛也早就养成了习惯,看到他伸过来就漫不经心地把头贴了上去,还在边龄掌心无意识地蹭了蹭。
边龄:“……”
边龄将手收回来,瞪着掌心半天,然后将手背在了腰后,打算这几天暂时不洗这只手了。
季秉烛还不知道边龄内心怎么汹涌澎湃,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困意就来了,打个哈欠直接往前一栽,倒在了边龄怀里,呢喃道:“我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困,唔……我再睡一会,就一小会儿……”
一边说着,一边闭着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边龄头上几乎都在冒着热气了,他满脸通红地看着季秉烛窝在他怀里沉睡的样子,半天才喃喃道:“不洗澡了。”
季秉烛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边龄正在外面烧甜汤,看到他揉着眼睛起来,眼睛几乎都亮了起来,“前辈。”
季秉烛打着哈欠走过去,刚坐下就瘫在桌子上,把脸贴在石桌上,喃喃道:“好困,我要困死了。”
边龄把一碗甜汤端着小心翼翼坐在了季秉烛身边,闻言皱了皱眉,道:“你之前不是睡了那么久,还很困吗?”
修道的人很少会有这般嗜睡的模样,更何况是季秉烛这样的人。
季秉烛眼睛都不想睁,含糊道:“嗯,是啊,眼睛都睁不开。唔,你在喝甜汤吗?喂我一口。”
边龄捏在手里的勺子顿时掉到了地上去,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把勺子捡起来,耳根通红。
他自然知道季秉烛口中的喂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话他完全都不带犹豫地一口喂过去,但是知道了季秉烛的真实身份之后,边龄立刻就怂了。
他吹着甜汤,强装镇定道:“胡说什么呢?”
季秉烛这才勉强睁开眼睛,“什么?”
边龄干咳了两声,道:“那太逾越了。”
季秉烛疑惑地看着他,之前他按着自己喂了那么多口酒怎么没听到边龄说逾越,现在喂口甜汤怎么就逾越了?
季秉烛:“可是我想喝。”
边龄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季秉烛尝不到味道,自己喂他就能尝到,昨天知道了季秉烛身份之后,大概也知道了可能是两人同为天选修魔之体的缘故。
边龄喝了一口汤,一偏头对上季秉烛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心软了。
边龄心想:“就这一回,应该没关系吧,不算以下犯上吧。”
不过另外一个念头就猛地腾起:“放肆!他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一殃君哪里又是你能随意染指亵渎的?”
另外一个声音又道:“反正现在又没人在,他又什么都不懂,而且我只是很普通地喂他吃东西,并不算染指。”
“鹿邑城的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把你的腿给打断,你有色心就要仔细想想能不能承受的了后果!”
“就喂一口……”
“想死你就喂!”
两心交战,边龄烦躁得要死,季秉烛等的不耐烦了突然贴近他,晃着他的手臂,软糯地叫着:“阿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