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有略懂奇门遁甲之术的有心人仔细耐心勘察,却也能看出这半亩的梨花,是个阵。作为十大古阵之一的四象漯河阵,虽号称四方混元但也不是破不了,所以这梨花林只是想把大部分人闲人挡在外头罢了。兜兜绕绕的穿过白梨花林,便可看到一条不辨方位的青石小路,顺路前行走个一里多地,一块寿山奇石赫然屹立中央,上书墨黎两字。此二字浑厚苍劲,书者的x_i,ng情可窥得一斑。寿山石的后面是一个单檐六角小凉亭。
亭子有些破旧了,能看出经历了不少年的风雨,亭柱的朱漆已脱落,勉强可辨出上面有副对联,上联书:玉箫一曲吹动世间千层浪,下联对:竹筒三只装尽凡尘万卷轴。
此时正有一白衣青年伫立亭外,此人宽袍广袖是个书生打扮。他神色漠然,指尖微动,似乎在掐算着什么。片刻,见他提袍迈步踏入凉亭之中,以一种甚是奇特的步伐在亭里的青石砖上跺来踏去,好像是在跳舞但是那扭捏的身形又特别可笑。就在他踩中最后一块石砖之后,周围响起一阵机关传动之声,那亭子就随着这阵响动颤巍巍的向后方退去,黄土地上露出了一个不算狭窄的洞口。那人见自己折腾半天总算没白费劲,重新梳理了一下衣冠然后钻入洞中,拾阶而下。待没了身形,那亭子又晃悠悠的回到了原位。
墨黎谷主黎玄鹤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正独自一人在千线阁的花窗下倚窗而坐,手上捏着那只褪了色的玉箫,呆呆的看着窗外深秋时节的苍茫景象。望层林尽染,见流萤纷飞,闻夜凉如水,念织女不存。
正想得出神之际,忽听旧木楼梯吱呀作响,一灰衣小童弓着身子缓步上来,在自家主子面前恭敬一拜,通报说有客人来访,已在雨文堂候着。玄鹤略作不快的扫了小僮一眼,暗道真会挑时候,却还是理了理衣襟,随着小僮下了楼。
他抵达雨文堂的时候,那白衣男子似乎等了一会了,桌上的茶已少了半杯。
那人见谷主现身,连忙起身向玄鹤行了个礼,有些焦急的说道:“玄谷主,请问掌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玄鹤在椅子上坐定,看了看来者的面容,撇了撇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阿鸳,你先去给我把脸洗干净。绫影这德x_i,ng,我怎么看怎么闹心,更别说贴在你脸上。”
青鸳本是绫影的伴读书童,两人恨不得自打娘胎里就认识了。他们同年出生,一起成长,直到归云山庄出事,一直形影不离。后来虽小别了些年,但几经辗转,哥俩总算又再相聚。青鸳和绫影的身形从小就很像。在归云山庄的时候,俩人没少拿这事儿糊弄家里大人和教书先生。经常是绫大公子给小书童套上自己的衣服,把他留在书房里学文断句,自己溜去镇子里玩。
这么多年过去,场景转到绫记布坊,这招依然好使。尤其是在朱鹮教了青鸳一些简单的易容之术以后,简直如虎添翼。所以绫掌柜出行在外,铺子里又有什么需要他露面打点之事的时候,就都由青鸳代劳了。十几日前,店里收了张来自万钧庄的少庄主的拜帖,说是要拜见绫掌柜。
万钧庄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庄主雷震凭借一套开山镇海的奔雷掌法,名震武林,只是不知为何麾下却没什么出名的弟子,包括这位雷家庄的少庄主,雷重秋。但是人家好歹也是武林世家,怠慢了终归是不妥,青鸳就换了绫影的衣服,稍作修饰,见了见他。雷重秋来约见这位享誉京城的裁缝也没什么的大事,无非是为父来求一份寿礼。青鸳与他简单商谈,将他所求之物详细记录之后,便把这人打发走了。
绫大掌柜带着不儿千里迢迢远赴边关已是两月有余,就算有白鹭和卢清晓跟着,青鸳这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加上他发现小朱鹮把那易容后的洗面粉也给带走了,所以便临时决定顶着这张面皮快马加鞭的去墨黎谷一趟,一是去谷主那里讨些药粉,二是再问问有没有自家掌柜的消息。绫影跟父亲虽然x_i,ng子是千差万别但是相貌却又如出一辙,这一点很是不讨墨黎仙人欢心。所以玄鹤让小僮重新给青鸳找了些药粉,就赶紧把他踢出去洗脸。
稍顷,待青鸳整理停当,复又回到雨文堂的时候,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那人跪拜在玄鹤座前似是正在汇报什么消息,他见来了外人便禁了声。玄鹤摆了摆手让他继续说。青鸳找了张椅子坐下,听那人缓缓说道:“艮位来报,说是绫先生他们已经离了恋沙镇,正在回东京的路上。只是临行前,吩咐说蜀地天虹似有异动,让弟子报与谷主,细细探查。”
听到天虹二字,玄鹤面色一冷,往事浮上心头。
天虹门自创立以来,多行暗事,向来我行我素,尤擅使暗投毒,加之地处边陲,常不为中原武林所纳。上一任门主唐尧x_i,ng格暴戾,野心甚大,天虹门在他执掌之下,迅速扩张,数年时间就聚集了上千门徒。唐尧一心想把自家门派发扬光大却不善管理,手下四个门主也是各怀鬼胎,久而久之便把所占之地搞的乌烟瘴气。劫掠村庄之事频出,甚至还跟蜀地官府起了冲突,搅得西南腹地不得安宁。周遭的武林人士,既不愿江湖与官家不和,更不愿看蜀地百姓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