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愤然起身,负着手在屋中踱了几步,强压一心怒火,咬牙道:“早就说让他少劳心,多歇息,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我这墨黎谷主难道是白当的吗!?他怎么就不能多依靠我一些呢!?”
不儿轻轻的揉捏着哥哥泛青的指尖,怅然道:“他最是怕你为他忧心…你待他越好,他越是觉得喘不过气…不然,他干嘛非要大老远的跑到东京去…”
绫影的心思,玄鹤自是明白,他待自己如师如父,可又怕自己终日对着他,念着旧人已逝,徒增伤怀,才寻了这么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猫着。若是无事,各自相安,若是有事,他即刻就能赶回来。但是玄鹤气不过啊,好好一个温良和善,聪慧勤勉的孩子,命运怎就如此多舛。他上次负伤归来,自己倾尽全部心力,总算把他从阎罗殿里拉了回来,可这次…这次他…
玄鹤气的狠狠一跺脚,跨到床边,拉起不儿,然后死死掐着绫影的双肩吼道:“你不是要报我养育之恩吗!?你不是要给我养老送终吗!?你倒是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啊!!云翳!绫云翳!!”
一阵秋风拂过,绫影打了个寒颤,险些掉了手里的篮子。卢清晓一把抓住花篮,侧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绫影四下看看,奇怪道:“你可听到,有人喊我?”
清晓也跟着他左右环顾,摇头道:“好似没有…庄主好像还没起,夫人和不儿姑娘应是在伙房里搅糖和面…是不是嫌我们动作慢了,在催呀?”
绫影瞥他一眼,嘴角一勾道:“昨个儿不是吃过家宴了嘛,你怎么还叫庄主?”
清晓愣了愣,疑惑道:“那叫什么?”
绫影一把搂过他,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自是叫爹爹呀。”
清晓羞得满面通红,狠狠踹他一脚,怒道:“你又胡说!”
绫影赶忙躲开,顺带牵过清晓手中的篮子,笑道:“不闹啦不闹啦,赶紧把桂子采了给娘亲送去。我还等着吃甜饼呢!”
慕怀风随着卢清晓出了汴梁城一路向西,道旁景色飞驰而过,□□良驹似要跑断了气。
“清晓!清晓!”慕怀风扯着嗓子喊道:“你可是识得去墨黎谷的路?”
卢清晓却不答他,只是铁着张脸,驾马狂奔。慕怀风也是没辙,只好紧随其后。两人追到骊山脚下,卢清晓突然停了步子,寻了个过路的村人略作打听,然后长鞭一扬,又绝尘而去。慕怀风一直跟着他跑到半亩梨树丛前,才停了下来。卢清晓心急火燎,他翻身下马,想也不想便一头扎进去,可没转两圈,就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六神无主之际,被身后一大手扼住腕子,给拉了出来。
慕怀风死攥着他,喝道:“清晓!你冷静点!这四方混元的漯河阵也是能乱闯的!?你在这待着!我想想办法!”
他把卢清晓按在原地,绕着林子转了半圈,心里摸出个大概。慕怀风掐指算算,觉得探的差不多了,然后拽着卢清晓冲进林子,东折西拐的绕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从白梨丛里钻了出去。
两人出了花丛,沿着青石小路一路狂奔,刚瞥到道路中间的寿山石,还没来及细看,就见一嫣红身影破空而来。那英姿少女,手捏一柄透白短剑,不由分说,照着卢清晓,挥剑便砍。清晓下意识的横剑挡开,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傻傻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却不想给他愣神儿的功夫,金莲一错,提剑又上。
慕怀风看清来者面容,大喝道:“不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儿才不理他,掐着虹影诀,月白短剑,剑光粼粼,如纷飞流萤,悉数向卢清晓面门刺去。
清晓见到不儿,眼圈一下就红了,他一面躲着不儿的剑气,一面喊道:“你让我去去见他…让我去见他…!”
不儿怒喝道:“见他做什么!?还嫌把他害得不够惨!想再多加一掌彻底拍死是不是!?”她连哭带喊,手上攻势却不减。白刃带风,逼得卢清晓不得不横剑拆招。
慕怀风在边上看着,心急如焚,可又没法出手,只得高声劝道:“不儿你先住手!总得让我们进去,看看云翳怎么样了!”
不儿嗔目喝道:“你要去便去!他却不行!!”
她横劈纵砍,步步紧逼,将一心惊恐懊悔都招呼到卢清晓身上。清晓左躲右闪避她剑风,哀求道:“不儿…你让我过去…!你让我见他…!只要见过他…我随你处置!”
“我就不该让你见他!!”不儿大声咆哮着,“我一直以为…!你能替我照顾他!你能替我补上我做不了的事!他在你身边…笑的那般开怀…每每提到你…他都一副欣然模样…”
不儿抬袖拭去两颊的泪水,哭喊道:“他待你情真意切…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他逼到这般田地!?他…他…”
不儿再也说不下去,腕子一转,向卢清晓刺去。清晓突然收了剑,直直站在那里,由着月白剑扎入肩头,顷刻间血流如注。
不儿心下大惊,猛的拔剑出来,失声哭道:“你为什么不躲!?”
清晓红着眼眶,咬着嘴唇道:“你让我去见他…”
慕怀风听不儿这般嚷嚷,心里急的七窍生烟,他见不儿停了动作,忙跨步上前将她按住,蹙眉道:“有什么气回头再撒!先带我们去看看云翳怎么样了!”
不儿死死瞪着卢清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