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寒意渐深。
郗悦一个人走在校园的小道上,踩着支离的碎树叶,心头颤颤的。
明明一直都克制想要要冷静漠然,却还是因了那么小块的炒蛋耿耿于怀。女孩眯起眼,两只手t;在冬衣的口袋,依然是冷冷的,忆及几年前穿着校服的俊逸男生,她有些惆怅。
那时候,他是那么耀眼的人,又怎会看上她这样普通的女生?丢到人群里,怕是都不会有人认她出来吧。
她苦笑了下,略略自嘲,这会儿,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一个人的身影来——那个人,无论她身在何处,有怎样的一身行头,总是第一个认出她。顿时,眸中的落寞消去了,极致的疼痛与明媚纠缠成网,害怕束缚窒息,却依然贪恋那其中撕裂的温馨……
“哥哥,哥哥不要离开瑾儿,瑾儿怕黑,哥哥要陪着瑾儿。”小小的女孩,抓着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的手,弱弱的嗓音颤抖着回荡在淡黄色的要照顾她保护她。于是,在每一次她害怕的时候,他就不顾一切地赶来,抱着她,轻声唤她——瑾儿。
瑾儿……
初冬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缕缕割裂的凉意,凌厉而过,扫落几片倔强在树梢的枝叶,凄凉地飞舞,和树做最后的诀别,是萧瑟的风景。
她慢慢走着,咀嚼着那两个字,感觉喉咙割裂了一般疼,脚步踏过几片落叶,朴素的球鞋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哥!哥!”略大的女孩从黑暗中坐起身,惊惶地瞪大了眼睛,一身冷汗,眼角还挂着泪水。
可怕的鬼面,空洞的眼睛带着yquot;/gt;森森的表情不断地回荡在脑海中。一次次回放,都是惊心动魄的恐惧,她只记得她死命地奔跑,奔跑着,却是始终都没法逃脱,一转头就是扑面而来的腐朽与森然。
不过是六七岁的女孩子,怎会禁得起这样的梦魇?她抱住双膝,止不住肩膀的急剧颤抖。
突然,灯亮了。
穿着睡衣的男孩匆匆跑过来,靠近颈项边的衣服还敞开着,扣子垂落一边,急匆匆地裸着脚奔至女孩的床前,二话不说就把她拥进怀里。
“别怕,别怕,瑾儿是做恶梦了吗?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在呢,哥哥在……”
瑟瑟发抖的女孩在触到熟悉气息的瞬间,嚎啕大哭,几万分的委屈都决了堤,每一声都哭得竭尽全力,歇斯底里着,双手死死抓着男孩的衣服,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勒出一条细细的红痕。
“哥哥……呜呜呜……我怕,我怕……有很多鬼,很多鬼,他们追着我跑……”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回忆是不堪的。
“没事了,没事了,那只是梦而已,瑾儿不要怕。哥哥在你身边,听话,那只是梦,别怕。”
温软温软的声音从男孩的喉咙里逸出,仿佛是春日里温温的流水慢慢淌过心间,融了冰雪,带来安心的舒适感——是哥哥的声音啊,“哥哥”这个词从郗悦记事以来就一直是明媚的,温和如斯。
“可是,哥哥……瑾儿怕,瑾儿不要一个人睡,瑾儿怕……”
男孩笑得有些无奈,孩子气的妹妹,他明明只大了两年,却像是她的长辈……叹着气,眼神里却是满溢的宠溺和温柔,他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说:“那哥哥就给瑾儿拉一首小曲好不好?”
“好!”
女孩在刹那就雀跃起来,迫不及待地说好,一蹦几尺高,小手一把推开男孩的怀抱,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男孩的脸,恍如黑宝石般璀璨的光芒四;。
她不是个小公主般耀眼的小孩,却是个灵动可人的一把拉起坐在书桌边发呆的女孩,喘着粗quot;/gt;气,手里扬着一张红纸,喜形于色。
“瑾儿!瑾儿!”
女孩慵慵懒懒的,被少年吵到了睡眠,眉头皱皱的,不满地抱怨:“哥——干嘛啦,你很吵呐,这些该死的试题已经让我脑袋发昏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
少年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不耐烦,拉过女孩的手,硬地摊开,把一张殷红如花的硬纸塞到了她的手里,好看的眉扬起,俊逸的容颜上挂满惊喜和满足:“自己看!”
女孩疑惑地瞪了少年一眼,撅着嘴,随意地就打开了那张跟喜帖似的硬纸,匆匆扫过几眼,似是不信,眨巴眨巴眼睛再看几眼,随后又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看……终于,嘴角咧得大大的,是震惊亦是欣喜。
一下子,慵懒的姿态就消失殆尽,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抓着纸张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看向少年,她颤声问道:“哥,真的假的啊?”
少年眉角一扬,自信满满:“红纸黑字,你说呢?”
“啊——”女孩尖叫一声,立马跳得老高抱住少年的脖颈,声音雀跃异常:“哥,你真是太伟大了!哥,我崇拜你!啊!我爱死你了!哥……”
“从今天起,你小子就是桐海大学音乐系的第一才子了!”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满满的喜悦和自豪,就像是她自己的喜讯,喋喋不休地继续:“对了对了,看看你这副皮相,衬衫牛仔,短发和眼镜,装得还是有那么点帅的,说不定还能给我钓到一个不小心看走眼的美眉大嫂……”
少年愕然。
皱起了眉,看着眼前说不停的女孩一阵苦笑,心里却满溢着欢欣和幸福。
“啊!”她突然停了下来,大叫一声。
“怎么了?”剑眉蹙起,少年的眉宇间有淡淡的担忧之色。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