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民是所有销售主管中业绩最好的一个,而且工作时间达到十二年,如果不出错的话,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人选了。其他主管里有个三十多岁正在壮年的,姓胡,很有野心,他就希望能成为部门经理,再继续往上爬。
胡主管本来还在想辙弄掉周益民,就在这时候,他曾经做下的一桩债反噬了,眼看着对他非常不利,他后来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以前帮他作孽的那个人再次帮忙,让周益民替代他成为欠债的人,只要倒霉鬼能把周益民害死,债主了却心愿就会离开,周益民也是倒霉死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就顺理成章地没了强敌,而其他的人,他就不用太多手段就能搞定,然后成为现在部门经理的唯一人选。
颜桢听到这复杂的故事,不由愣了愣:“好y-in险的。”
周益民叹口气:“谁说不是呢?颜大师,我也不瞒您,这个姓胡的进入公司后还是我手把手教的,我也不说让他知恩图报,可也用不着这么害我吧?我也是从他开始倒霉时发现的,他因为倒霉鬼的存在办砸了好几个大业务,部门经理肯定没他的份儿了,他心理压力也挺大。后来我去找他,没怎么问他就和盘托出。现在呢,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比我当初还惨,他见我没事了,还想问我谁帮了忙,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求大师您解决这个事儿。”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没同意,也没告诉他是您救了我,您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颜桢摆摆手,眉眼间一片轻松:“没什么不对的。”
周益民心里一喜:“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欠了债主的,现在也该还。”
颜桢随便“嗯”了声,没再就这个话题说点什么。
周益民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颜大师那么主动地救了他,在他看来,颜大师一定是个心地很软的人,现在他不想颜大师救那个人,还是有点担心大师生气的。幸好大师没生气——唉,也许是因为大师能够理解他吧,毕竟他也不是圣父,在人家都想害死他的时候,还告诉他怎么救命的方法,他贱啊?
颜桢给周益民一杯茶让他喝,周益民喝了,茶的味道有些古怪,可喝一口以后,因为同事算计自己丢命而堵塞在心口的怨气却就此消散了,心里舒服不少,甚至有点愉悦。
周益民忍不住问:“颜大师,这是什么茶?”
颜桢摇头:“不是茶。”
周益民讶然:“那是?”
颜桢回答说:“薲(pin)草泡水。”他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货架上,拿下一个小花盆,放在桌上推给周益民,“喏,就是这个。”
周益民一看,这不是冬苋菜吗?可凑近一闻又觉得不对劲,味道怎么跟葱似的?不是冬苋菜吧,那玩意不是这个味儿。
眼见这位颜大师没什么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多问了,反正闻了几口以后,他还真觉得心情挺好,也许又是什么很奇异的植物吧?回去好好养,没事泡两杯水喝就是。
正这时,颜桢补充一句:“炒着吃也可以。”
周益民:“哦。”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要变得有点尴尬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又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穿着短袖热裤,扎着高马尾,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
这人正是邱小玲,她过来拜访颜桢,却再没穿裙子,主要是因为那一通烧,哪怕没烧着吧,也有了心理y-in影。要不是因为她每次剪短发都显得特别蠢,她肯定连头发一起剪了。
邱小玲的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见到颜桢后,冲过来就是深深弯腰行礼:“昨天没机会说,今天真要好好向您道谢才行,要不是您,我昨天就被烧死了。”
周益民一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转头就看过去。
颜桢则说:“你自己买的,跟我没关系。”
邱小玲把东西奉上,看着颜桢接了才恭敬地说:“能保命的东西,您用三千块就卖给我了,难道不是对我有恩?要是在别的地方,这点钱能做个啥。”
周益民在一旁不禁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我前些时候差点被人给害死,是颜大师看出来,当时就送了我一点东西,才让我逃了一命。”
邱小玲正愁跟颜店长没话题,听周益民这么一说,赶紧搭话:“大叔你也是?那天我看中这个簪子。”她特意从兜里小心地掏出来,展示给周益民看,“店长说它跟我很有缘,当天下午就救了我的命,现在想想,说不定那时候店长就是看出我身上只有三千块现金,而且又有死劫,这才把簪子卖给我。”
周益民恍然:“对对对,颜大师就是这样的。”
颜桢听着夸赞,无动于衷。
他不是,他没有,他只是看见一个乌云罩全身,一个脸黑到毁容,看不下去而已。
聊着聊着,周益民跟邱小玲也互相说了自己的遭遇,各自都替对方义愤填膺,算是成了个以颜桢为中心的忘年交,虽然颜桢在旁边没怎么跟他们聊,可多少也能套套近乎,足够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有客人进来了。
这回来的客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却是一张娃娃脸,性格好像很活泼,瞧着二十多岁的样子吧,给人一种挺阳光热情的感觉。小伙儿进来以后就在不同的货架前面来回地走,几乎把所有的玉石全都看了一遍。等看完玉石以后,他没立刻挑走,而是来到最里面的那个放着很多杂货的木架上,捡起了几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