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人挑此时闯上山来,只是巧合,还是根本就算准了这点?
正兀自思忖间,便听得身边宋青书一声低喝:“六叔小心!”
话音未落,他已是一把将殷梨亭推了出去,同时“铮!”的一声脆响,却是宋青书以剑鞘抵住了一柄雪白长剑,将偷袭者挡在了面前!
殷梨亭悚然一惊,竟是在宋青书发声之前,全未注意到有人潜伏在院内,伺机准备出手偷袭。
宋青书单手按住剑柄,缓缓抽出佩剑,对面那面罩黑巾、看不清长相的偷袭者也不阻止,待见宋青书已执剑在手,便撤回与他剑鞘相抵的长剑,揉身攻了上来。
宋青书却并不与他多做纠缠,挥剑随意挡开对方的攻势,他唤了声:
“六叔!”
殷梨亭会意,转瞬便与他交换身位,代他挡在那人面前。
宋青书旋身便冲向关押那被擒之人的房间,岂知尚未触及房门,那两扇木门已然被从内而外吹飞开来,随即三人身影飞跃而出,其中两人与那偷袭者做一样打扮,面罩黑巾看不清容貌,那被擒之人被其中一人扶在手里,三人并不恋战,出得门来便要跃上屋顶,远遁而去。
宋青书自不可能令他们如愿。
飞身上前,手中长剑一闪,宋青书已是轻而易举拦下一人。
那人无奈之下回身应战,竟也不动用兵器,只凭指力弹开宋青书剑尖,倒让他轻咦一声,有了几分惊讶。
然另一人携带着那被擒之人眼看便要逃远,宋青书再无留手,剑尖一挑,便削向对手指尖。
那人怪笑一声,竟避也不避,手指迎剑而上!
“叮”的一声脆响,宋青书剑尖被对方以双指夹住,微一用力——
竟是应声而断!
宋青书面色猛地一沉。
“大力金刚指?”
他冷声问。
那人嘿然冷笑,却不答话。
正待转身追同伴而去,却忽觉后颈一寒,他骤然拧身,险险避过宋青书劈来一剑。
未曾想到宋青书年纪轻轻,被人以指力捏断佩剑后竟不迟疑退却,反而逼身再上,他又是惊奇又是有些不耐,思虑间出手便不自觉加重了几分,眼见双指已是捏上对方臂膀,正待断骨分筋……
便想着如今已是收力不及,不如索性就给对方个教训也好。
却只见一团血雾猛地在空中爆开,随即手上传来一阵剧痛——
右手竟是有三根手指被连根削断!
他呆了一呆,随即一声怒啸,正要合身扑上……
“快撤!”
那本与殷梨亭缠斗在一起的蒙面人却是一剑荡开殷梨亭,飞身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径直上了屋顶。
“可……”那人还想挣扎,却听蒙面人教训了一句:“你若想等张三丰回来便去!”
这才老实了,任由蒙面人带着他纵身而去。
宋青书还想再追,却是被殷梨亭与俞莲舟联手拦下。
“莫再追了,青书。”俞莲舟对他摇了摇头,“这几人身手不凡来历成谜,如今只有我们三人,贸然追上若遭遇埋伏,恐得不偿失。”
宋青书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
“最后与我交手那人,使的是大力金刚指。”
他冷声道。
此言一出,俞莲舟和殷梨亭均是一怔。
然而此时再想说什么也是为时已晚,那几人早已跑没了踪影,俞莲舟叹息一声,最后只拍拍宋青书肩膀:
“此事……待得你太师父和三叔回来,再说与他们听吧。”
当日晚些时候,张三丰等人自山下回返,俞莲舟果然将白日所生之事一一禀明,待听得那伙人中竟有一人使的是大力金刚指,又亲眼看了宋青书被人以指力捏断的佩剑,俞岱岩已是双拳紧握。
张松溪想的却是比他更多:
“若掳走无忌与当年以指力伤了三哥之人彼此相识,这倒也解释得通——两者所为皆是屠龙刀。然无论大力金刚指抑或玄冥神掌,俱都是极上乘的武功,如此高手聚集在一起,江湖上怎竟从未传出半点消息?”
莫非他们不是江湖中人?
但若非江湖中人,又怎会消息如此灵通?
须知当年知道俞岱岩接触过屠龙刀的,便只有天鹰教而已,这几人并非天鹰教中人,却能在武当山下拦截俞岱岩,捏断他四肢骨节,若非有莫大的能量,断做不到如此。
众人对视一眼,心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非是江湖中人,却又消息灵通,能量巨大,且能招揽到如此高手……
除了元国朝廷,还能作何他想?
张松溪不由一声长叹。
如今元国武林因屠龙刀一事已初现乱势,若朝廷借此机会分化武林同道,又或趁机将水搅得更浑,以期瓦解武林人士抗元之势,又有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