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做过腰穿,长脑瘤的人颅内高压是常见情况,腰穿抽点脑脊液基本是逃不掉的,对林沛然来说,腰穿的那点痛几乎不算什么了。
毕竟化疗比起腰穿,要痛一万倍。
姚乐阳跟他倒的苦水,他全都明白,甚至比那更痛的,他也都尝了个遍。
他知道林沛然不可能在b市,他最新的动态在遥远的海南,翡翠一样的海水就像他的眼睛,里面能映下最美丽的光辉,无论阳光还是星河。
林沛然不在他家里,本在郑文轩意料之中。
但又真的有点失落。
他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为了争取这一纸调令,他连年假都不要了……可当他好不容易获得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职位和安宁,身边却独独少了他想与之分享喜乐的那个人。
……
但他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那么点微末的意义,如果自身不能获得拯救,那么至少在永别之前,最后拯救一些他能拯救的人。
林沛然吻住了那枚戒指。
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角落里,那泡得混浊的透明花盆。
他说:“line里面有个叫yuki的,我想跟他说……谢谢他给我回国的勇气,还有,别再挂念我,他值得更好的人。”
白玉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跟他确认,是哪几个汉字,哪些假名。
消息发出去,他就把手机还给林沛然。
林沛然没接。
“还没完,”他一动不动,“企鹅里有个叫白玉的,我想跟他说……”
郑文轩没有去追,他长久地站在屋子里,铺天盖地的、令人绝望的痛,细细密密从胸口扩散开来,他的刀掉在地上,“叮”地一声。
他不会真的杀人。
但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动了不顾一切捅过去的念头。
他知道,生而为人,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他迄今所有的冲动,都用在了林沛然身上,冲动地去撩他、接近他,冲动地跟家人出柜,冲动地掰弯他,冲动地做绝情人……他性本薄情,只动过一次心,就成了一辈子。
他希望贝佳能识趣一点,再也不要出现。
“咳!我定好房间了!”林沛然抢在他发飙前,及时收住了调侃,“地铁站门口,附近是商业街,一晚上六百多,还成吧?”
郑文轩这才不情不愿讷讷“嗯”了几声,后知后觉接话:“这么贵的吗?你土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