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打鼓都没那么“激动”,姚乐阳以前最用功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月打断一副而已。
她知道,郑文轩舍不得用林沛然的鼓木奉。
但后来新的鼓木奉到了,郑文轩却反而不怎么打鼓了。
他激动地在姚乐阳面前熟练又完美地演奏了一遍整首曲子,然后忽然就陷入沉默。
你有没有失去过一个人。
在他从你的世界消失之后,你每天都j-i,ng神恍惚,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画面,一件寻常的东西,就会勾起你无穷的回忆和思念。
你逃过了路边小情侣你侬我侬的告白,逃过了曾经一起装潢过的房间,逃过所有追着你不放的他的影子,却在打开冰箱时,被几袋石头一般冷硬的速冻水饺弄s-hi了眼眶。
阳台上抽着新芽的绿萝,衣柜里整齐叠好的衣服,原本放着两个人的刷牙杯另一个却再也不会有人用……你逃进浴室,用淋漓的冷水冲刷着自己的头脑,又在伸手按下洗发液的时候,嗅到那让你忘不掉的熟悉的香气。
你不得不没命的喝酒,试图让酒j-i,ng麻痹这种孤独的痛苦,让混沌和虚无塞满脑室,好暂时忘却锥心的剧痛。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垂下了头,望着照片上的林沛然苦涩动了动嘴角,“是啊……那是什么感觉呢……”
从林沛然变成一抔灰起,他就再没从绝望的深渊爬出来过。
白玉说:“我不会同情你,但也不会憎恨。我知道你盼着一个原谅,不管被谁都好。但我不会给你,姚乐阳不会给你,林沛然也给不了你。”
“你注定跟我一样,抱着无尽的思念走完余生。”
他平时很少如此多话,也许是知道郑文轩在某些方面与他感同身受,也许是林沛然最后的时光是他眼看着、陪着走过,他接受了林沛然最后的善意,同时也最能理解林沛然对郑文轩全部的感情。
姚乐阳忍了忍,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贝佳又是怎么回事?”
郑文轩安静了片刻,缓慢又呆滞地,把原委道来:“……大一下学期,我偶然路过教学楼后面的人工湖,看到贝佳要自杀……”
他麻木讲着,讲贝佳的病,讲她以林沛然和他的亲密关系和影像做威胁,要他和她在一起……讲他毫无征兆和理由的甩了林沛然,林沛然魂不守舍在外面游荡,险些就在哪片没人的地方寻死……
他偷偷跟着他,然后把林沛然从广场上捡回家……
这些年的反反复复,心存侥幸,优柔寡断,懦弱自私,都鲜血淋漓地剖开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
不知道揍了多久,姚乐阳摔不动了,她太久没这么动过手,以至于没扔几次反倒自己筋骨疼。她居高临下盯着郑文轩,咬牙切齿:“郑文轩,你是个混蛋。”
郑文轩躺在地上,凄凉展开笑容,“是啊,我是个混蛋。”
他眼角有泪,顺着脸颊划进耳朵里,融进鬓发消失不见,“我就是你里那种自私自利、无能又渣的渣攻,什么为他好,什么苦衷,跟他的苦难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我多希望有人能狠狠痛骂我,把我骂到尘土里去……你这人嘴巴不够毒,就连打人都没以前疼了。”
姚乐阳就这样沉默盯着他。
他说:“我早早地因为任性妄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所以我一直自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打拼出一番事业……我背后什么都没有,只能往前……可就算如此,我其实也比不上林沛然,他的年薪是我的好几倍,是我再打拼十年也比不上的数字……我不过是为了一点点没必要的男人的尊严,对他的伤心视而不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