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他?我该怎么放过他,我放不放过,他要走不也就走了?俗话说的事不过三,他当着我的面儿转身就走的事,难道不早过了三回?更何况这回他连当着我的面都省了,直接一剂麻醉下来,叫我闭眼前还想着下顿饭好让他做什么,睁眼后就连他人在何处都不晓得了。
所以我该怎么放过他,被困的那个人,反过来不该是我吗?
“雷子。”
我瞧着他,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跟他讲,“你不查,我自己查,别忘了,我才是花家的当家。”
他喊我,“老板……”
“知道我是老板——”
我跟他讲,“就按我说的做,我得再见他一面,困得住也好困不住也好,我都得再见他一面,必须见。”
我不晓得我那会子是个什么表情,只晓得他跟我轴了一会子,终是没能轴过我,应了声“好”,他说:“我查,老板,查到之前您一定得好好的,您这身体您自己清楚,您得好好养着。”
“给你一周时间调查。”
那会子听了他的话我是这么应的,我想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的,所以才生是挨过了这整整一周,在最后期限里头把人的行踪报给了我。
他来报信的当儿,我正盘坐在后院的塘子边上想着心思,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蛊虫被引出身子,这一周里头,我模模糊糊把那自七八岁的年华起到那十七八的年纪里的事都给想了起来。
想起来那会子,我叫我杀千刀的老子关在屋子里头给那些白大褂的大夫折腾,雷子就整日整夜都扒在屋外头嚎,嚎的好像在里头受罪的人是他不是我,嚎的我比对自己的处境,反倒不觉得有多受罪。
那程子,我总想着,雷子屋外该是比我更受罪的,大抵也就是因着这么一点小心思,那没日没夜叫身子里头的小虫子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起来那会子,在海棠树底下叫我趴好别摔下去的人,末了还是在我撑不住掉下去的当儿里,张开了怀抱稳稳地给我当了一回r_ou_垫子。
想起来那会子,那给我当了r_ou_垫子的人,在我受罪那会儿,天天睁着一双明亮的招子守在我身边,还总在我想逃的时候拿个破链子助纣为虐,帮那些白大褂的大夫们锁着我。
顺带也就想起来,六年前头一回见到那千机手六儿爷时,头一瞧见的,就是他那双明亮的招子……
我正想着,雷子的声音就打脑顶上压下来,好在我坐得稳,没叫他惊得一个跟头栽进塘子里,我这厢赶忙稳了稳神,别着眼瞧他,“怎么?”
他那厢恭恭敬敬,喊我一声,讲:“老板,查到了,他去了南方。”
他话到一半,我本想讲,既然找到了,就把人捆回来,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在哪里?”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别人的狗
“无锡。”
我是在机场里寻到了他,看到他头一眼,我就晓得,他没想躲我,我是被雷子耍了一通。
见到他那会子,我刚从机场里头出来,两个人迎面遇上的,末了他错过了他的航班,回北京的航班,他还要回去的,他没有真要走。
我算了算时间,就晓得这一回雷子不光耍了我,也算计了他,只要我下来时候耽搁半分钟,我们两个可能就错过去了,我到无锡来寻他,他回北京去找我,所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只要我们两个这回错过,凭雷子的手段,就能让我们一回又一回错过,雷子掌手花家这么多年,这点算计,算不得什么。
迎面遇上容六那会子,我就全明白了。
可他算计的再好,也终究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我跟容六到底迎面撞上了,目光撞在一块儿时,他开口率先开口跟我讲了一句话,他说:“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结束,所以我们不是陌路人。
他话音落下的当儿,我笑弯了眉眼,跟他讲:“好久不见,六儿爷。”
“为什么要走?”这话是后来我们面对面坐下来吃饭时,我问他的。
“救你。”他是这么答的。
我听得莫名其妙,直等他完完全全解释了一遍才明白,蛊是引出去了,可那蛊虫在我这破烂身子里头待得太久,雷子说的没错,那蛊虫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还没有清干净,不清干净,我到底也没几天活头,他是在给我想法子。
我问他:“那你想好怎么做了?”
“嗯。”他放下手里头的餐具,打口袋里头拿出一盒烟来,瞧了一眼又收回去,接着讲:“你脏器的受损程度不同,只要把蛊毒逼到受损最严重的器官上,再摘除进行活体移植就行,手术成功概率约86.7,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那——”我接着他的话头问:“如果手术成功,我能活多久?”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一下子沉默起来,我继续问:“是不是,能活到死?”
“花梁。”他听了这话,那眉头锁得更紧了,张嘴咬出这两个字来。
我就讲:“那不做手术,我又能活多久?”
他仍皱着眉头不答话,我这厢琢磨了一阵儿,往嘴里喂了一口东西,也放下餐具,继续跟他讲:“86.7的成功率,也就是说,还有失败的可能,如果手术失败,我就得死在手术台上,六儿爷,这办法可不靠谱,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想不想听?”
他那厢锁在一块儿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开的预兆,问我:“什么?”
我往那窗户外头瞧了一眼,讲:“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