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噢,你拿着纸和颜料,按照自己想画的画,老师一会来收作业。”
说完之后钟语就没再和蒋男搭话,认真做自己的事情,蒋男也学着钟语上色的方式,但是他试了试,怎么也画不出钟语画里的那种感觉,他的画里是冷冽的,急切的。
弄完之后,钟语看了看蒋男画的画,打趣道怎么把鸟画的这么丑,没等蒋男回应呢,就听老师说, “下一个月市里要举办以感动为主题的少儿绘画大赛,你们回去可以好好准备,两周后交一副作品上来,一等奖有2000块钱的奖金,还有机会获得市里杰出美术家许青峰老师的指点,小朋友你们可要用心创作哦。”
一听到奖金,蒋男张大了嘴巴,2000块钱呐,他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悄悄地用胳膊撞了撞钟语,“唉,小画家,你去不去,我觉得你可以啊。”
“我不去。”钟语冷冷地回绝了他。
蒋男又凑上来,“那可是2000块呢。你见过那么多钱吗?”
钟语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一脸财迷样?”
“我,我这不是没见过吗?”蒋男着急解释。
钟语有些疑惑,虽然她并不是那种势力的人,但是从蒋男平时的穿着来看,也不算那什么吧,“咦,你们家,不是挺有钱的吗?”
“哦,”蒋男停顿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
钟语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立马岔开话题,戳了戳蒋男示意他老师来了。
蒋男也不知道怎么跟钟语说起自己家里的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爸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从小家里不怎么富裕,只是这两年,家里境况才慢慢好一点,但是相应的,他见父亲的次数,也从开始的一星期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直到现在的几个月一次。
他的世界单调、无聊,母亲带他辗转过几个城市,他们到处搬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对什么事情不敢投入过分的热情,可能是害怕失去,也可能是他从来没有那种父母给的安全感。所以他第一次见到钟语时候,就明白他跟她相差太多,那种差距不仅仅是家世背景,更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渴望。
他永远不会像她那样热烈,也不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去少年宫学习,也不过是母亲为了和钟语妈妈搞好关系采取的一种策略,他有时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比如怎么会遇见钟语,怎么就得陪她一块上学,怎么就还得陪她一起来少年宫学习?他其实有些讨厌被母亲这样安排做事情,但奇怪的是,只要一看到钟语,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上了一天的课,蒋男和钟语一块回家,没想到钟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见她在街角拐角处停下,地上落了一层灰,周围很脏,她也不怎么嫌弃,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拿出早上一直背着的画板,铺好画纸,也不管身边错愕的蒋男,自顾自的画起来,蒋男无所事事,风吹动着钟语额前的发丝,她用画笔量了量,在纸上描来描去,不一会功夫就看到一个勾着背的老人跃然纸上,和路边那个驻足张望的老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蒋男心想,原来她背画板是为了这一刻啊,看不出来她平时也这么用功。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你每周都来这里画画吗?”他丝毫不掩饰地向钟语表达自己的赞赏。
钟语挑了挑眉,没管蒋男,继续刷刷地作画。
她其实很想去参加那个比赛,但不是冲着奖金去的,而是冲着那位能指导她画画的老师。
她对于未来是模糊的,父母非常宠爱她,她像行走在茫茫大雾中,被遮住的是什么她不晓得,但她知道她已经在路上了。
她对于世界的好奇不仅仅是书里的,还有那万千世界给她的冲击,不止是每天上学放学路上见到的寻常景物,还有那些美丽的容易破碎的东西,它们迷人又危险,像磁铁一般地吸引着她。
她年纪还小,不曾知道什么是抽象主义,什么是印象派,只知道表达世界的颜色不止一种。她不知道自己画的好不好,她只知道,她想去用画笔去表达自己看到的世界。
到了交作品的时候,梁男选了一张自觉还画的不错的,交了上去。钟语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来要画什么,常常是画了一半就撕掉重画,犹犹豫豫地画了很多废稿,到了截止日期,老师焦急地催促着她,再不交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蒋男看着钟语焦急的样子,“你怎么了?”
钟语心里憋着一口气,她纠结的不是画的技巧问题,而是,她好像不能理解感动这个主题。
从小爸爸妈妈都很爱自己,当然了她也很爱他们,可是这种好像也不是感动吧,她想了想,能让她感动的只有“气味”,她在画册里看到一幅西奥多·卢梭的自然风景图,她能从中感受到树叶的浮动,森林的气味,看到生物最细微的灵性,那个画面在钟语的脑海里挥起不去。可是她怎么也画不出自己对于自然的感动之处。
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