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我还要你做我的皇后,你不能这么早就睡了……”
“吟儿你不是说最痛苦的事就是天人永隔么,如今你竟要我体会这椎心之痛吗……”
“吟儿……”
“吟儿……”
景文帝元年,有女姜吟以皇后之礼下葬,墓地就在帝宫近旁。
子夜时分,铮铮琴声从偌大的帝宫飘出,余音袅袅,将昏黄的宫灯撩得愈发幽暗。
殿内,身着明黄长袍的男子端坐案前,九弦琴上十指翻飞,指尖流转出的曲子是摄魂的曲调,旋律古怪却委婉,只是那弹奏之人脸上的表情,是忍到极致后实在忍无可忍才有的扭曲可怖。
“吟儿……?”看着眼前若有若无的虚像,北辰带着极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夹带紧张,激动,以及隐忍的期待与希冀。
“吟儿!”待到面前影象清晰了些,北辰疯了般拍案而起,掌风把琴下的梨木八仙桌震的粉碎,独剩桐木九弦安然无恙。
北辰抬起双手,本想拉过姜吟,奈何双手穿透了她虚无的身影,他才蓦然惊觉,他们,已是人魂殊途。
“吟儿……”
姜吟似乎才摸清楚状况,发觉眼前人是北辰,惊诧之下,慌忙转身离去,刚刚凝聚成形的影象一下子化为乌有,北辰痛苦出声挽留,可惜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隐没,彻底无踪无迹。
“吟儿……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失望地收起琴,北辰抬眸,目光停留在软榻旁那一幅几乎覆盖了整个墙壁的画上,不愿挪开。
踏上冥桥,过了冥河,姜吟彻底进入冥界,成了一缕游魂。
“师兄?”姜吟意外无比。
“十三,好久不见,师兄来接你了。”
郁长黎笑起来似乎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温柔之中多了些许戾气,冥王特有的戾气,又如遥远的山巅白雪,高贵而疏冷。
姜吟笑了:
“师父呢?”
”师父早已经投胎转世。“
“那师兄你为何会成了冥王?”
“冥王之位可以禅让,而我的姿质入了先王的眼。”郁长黎答地云淡风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愿意么?”
“愿意。”
“为何?”
“因为要等吟儿,来生路上,师兄怕你会孤独。”
姜吟揉了揉鼻子钻进他的怀里:“师兄,你真好。”
郁长黎抬手顺了顺她雪白的发丝,笑的宠溺。
“师兄,你既是冥王,我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都知道。”
“师兄不怪我?”
魂未殇(八)
“不怪。”答得毫不犹豫。
“师兄……谢谢你。”
“……”
“师兄,北辰他为什么能召唤我?”
郁长黎神色忽然一变,抬眸看向远方,顿了顿道:“他弹奏的,是邪曲《催魂引》,弹奏这样的曲子,是要经受蚀骨的折磨的,吟儿,随我来一个地方。”
转眼间,就是望尘楼。
郁长黎一挥手,黑雾一过,楼上一方出现一个画面,是北辰如何弹奏曲子的画面。
十指划破,滴血染弦,神色痛苦地看着虚无的前方,眼中遍布着期冀血丝。
姜吟看着他,眼眶微动,似乎想哭,却哭不出来。
郁长黎注意到她的反应,认真道:“吟儿,若你真的在乎他……就别去见他。”
姜吟疑惑地看过来:“为何?”
“你若去了,便等于邪曲催魂成功,会折损他的寿命,至于折损的长短,权看你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