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自便。”
“那走吧,我们一起用早膳!”
南兮系好发带,站起来随萧玥出阁。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紫衣加身,面若桃花,手里总是摇着一把折扇,举手投足间,自成fēng_liú色。
左相也不在府中,萧玥暂为一家之主,过得比之前更是恣意。
自打南兮入府以来,萧玥没有一天不跟南兮黏在一起,南兮开始还催促他多打理家事,习惯他的闲散后,便也懒得多说一言。
他不打理,自有人替他打理。
除此之外,萧府还多了一条律令,律令一下,南院的凌虚阁,便成了萧玥那些莺莺燕燕的禁地。
如今已入夏,在这里这么久以来,南兮隔三差五地就会给季未岚写信,季未岚也每次都回,南兮次次看过回信后,却对季未岚关心问候的话语一盖不予回复,无人知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个月以来,这已经是季未岚第十八次问南兮何时才能回来。
南兮将信纸焚毁,思索着这次该如何给季未岚回信,奈何心中莫名烦乱,越想越是没有头绪,索性带上笔墨纸砚,移步去了凌虚亭。
正值黄昏,云开雨霁,落日有晴。
南兮看着如此盛景,不觉间便恍了神。
“兮儿,在写什么?”萧玥突然从南兮身后冒出来,南兮不着痕迹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宣纸,淡淡答道:“凌虚亭风光甚好,身在此境中,想赋诗一首。”
萧玥闻言大笑,绕着偌大的亭子转了一圈道:“这凌虚苑,可是我左相府风景最胜的地方,外有竹林相护,内有翠湖环绕,径旁杂植各色珍奇花卉,而这凌虚亭建于湖心,仅是湖风便叫人觉得惬意,兮儿觉得呢?”
“确实。”
“兮儿的诗可写好了?”萧玥摇着折扇凑到南兮身旁坐下,抬眼便看到刚刚还白无一墨的宣纸上已然被隽秀的字迹填满:
修竹半环断楼棱,
长亭九折曲鲤梦。
似伊蓬叶本自摇,
湖波犹送晚晴风。
“字如其人,诗比其景,兮儿好文采!”萧玥的眼里满是赞叹。
“谬赞了。”
“这诗既然赋好了,兮儿与我对弈如何?”
“好。”
一局对完下来,已是月上枝头,南兮没有料到萧玥的棋艺竟也如此j-i,ng湛,甚至丝毫不逊于季未岚。
这是进左相府以来,她同他的第一局对弈。萧玥着实没有玩够,奈何崔管家携着一众家仆来催人,萧玥不得已,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崔管家直属左丞,如今萧玥每日的所有言行,都会被崔管家如实报告给左相,崔管家虽说上了年纪,做事却丝毫不含糊,如今萧玥不理家,崔管家不忍直接告状,不得已代他处理,萧玥清楚地知道,若他有一丁点儿的事情做的过分,吃苦受难的还是自己,再加上崔管家是看自己长大的,他多多少少也敬着他,不愿忤逆。
萧玥走后,派下人送去凌虚阁一张古琴,意思不言而喻。
季未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如今是非常时期,他不便与左相府有任何来往,可南兮长住左相府也不是个事儿,他写信问她何时可回,得到的回复总是寥寥数语,报个平安后,也总要在落款前加上勿寻二字,生怕他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一般。
可那简短的勿寻,早已将季未岚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不知道,他有多思念她。
写给她的每一句话,笔下的每一笔勾勒,都蕴含着他心底最真挚的情感,而这些微妙的情感,却在那人一次又一次的回避中,几近枯萎衰败。
季未岚何其不心痛。
他与她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亲近,如同初春雨后的幼芽一般,经不起太大的风吹雨打,季未岚自己虽经得起,可他不敢保证南兮会如何。如今又横空c-h-a进来个萧玥,他的出现,他的作为,让那个幼芽,已经摇摇欲坠。
他真的怕,怕那微乎其微的感情还没生出牢固的根系,便已被无情地扼杀。
他想见她,想的快疯了。
可他必须控制住,他不敢赌,赌的代价太大。
“诗诗,这都多久了,风平浪静的,这次你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言聿百无聊赖地在一旁把玩着即墨的发丝,眼神呈游离态。
“不急。”即墨专注于欣赏手里的诗画,对言聿的放肆作为倒也没有制止。
言聿似在思索着什么,没有立刻接话。
忆起一月前,那个月黑风高夜,他和诗诗半夜爬左相府凌虚苑房顶,对于萧玥对南兮的安排他确实很吃惊,本以为萧玥“抢”回如斯美人是出于色心,哪知他一改往日作风,对南兮别样的温柔体贴,诗诗对此无甚反应,一脸的意料之中。
“诗诗,你说萧玥为什么要对南兮那么好?”
即墨放下手头卷轴,拂开那只在他发后作乱的手,漫不经心道:“南兮身上,就有这种魅力。”
“什么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