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倒下,尘烟四起,原本华美的红墙琉璃瓦淹没在雨水里,在瞬息间成为一片废墟。
“幻境马上就要崩溃,我们得回去了。”
“好。”
狂风席卷而来,覆住废墟,路易闭上眼睛,听着呼呼风声,和陆吾一起离开了千年前的幻境。
重新坐在自己驾驶座上,路易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喇叭声,他的意识才回笼。好在路易向来擅长调节心情,很快恢复了往常淡定的模样。他看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上呼呼大睡的灰色胖猫,长吁一口气,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大桥。
回到家时,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路易把陆吾塞进被窝,自己则去沐浴洗漱。他沐浴时脑袋里一直在想那个白衣僧人。
善逝。
他只记得读音,却不知道这两字该怎么写。他自己也对佛教没什么了解,这俩字读起来有些拗口,却莫名符合那白衣僧的容貌与气质。
洗完澡,路易带着一身s-hi气出来,惊奇地发现陆吾坐在酒柜上,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路易眼里倒影着灰色的狸花猫,心里浮现出的却是那只漂亮威风的白虎。
“你认识善逝。”陆吾开口。
路易愣了愣,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可不认识千年前的和尚。”
陆吾无奈:“我的意思是,你认识的人里,有善逝的转世。”
路易听后,更为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陆吾道:“上次竹林中袭击你的骨爪,正是感受到了你身上善逝的气息,你还记得善逝念的那段经文吗?”
“记得。”路易说,并把那些经文又重新念了一遍。
“我不知道这段经文是什么,但能大概猜到经文的意思,”陆吾跳下酒柜,顺着路易的浴袍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走,去查查,还有你说的《九峰志》。”
路易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陆吾拐到书房,取下一直未曾翻开的《九峰志》书册。
《九峰志》足有九册,也不知是不是当年负责编撰的人有强迫症,硬生生要把薄薄的一本《都广志》填充到九本,就为了和“九峰”这个名字映衬。
“找一找千年前广都有多少古寺?”陆吾紧紧盯着书脊,告诉路易翻看的重点。
《九峰志》中记载的不单包括建筑变迁,还有天文地理、奇人异事,可谓是包罗万象。好在目录上把内容罗列的一清二楚,路易不费吹灰之力就翻到了建筑部分,把一千年前的寺庙名字都一一找了出来,跨度约有四百年。
“不包括山上的寺庙,单是广都城里的就有黄竹寺,清凉寺,南溪寺,还有一个凤栖寺。”书上白纸黑字地记录着千年前的广都建筑,历史从书页上悄悄流淌而过,路易忽然浑身一颤,想起过去百年里自己度过的那段战火纷飞的日子,心生慨叹。
陆吾道:“有明确记载地点吗?”
“没有。”路易摇头,他翻了几页,将上面的文字一一看过,才笃定又说了一遍,“确实没有。”
“大多只简单地说什么在竹林之畔,南溪郊外,就凤栖寺提的多了一些,”路易把所有有关寺庙的记载看完,颇为讶异,“原来凤栖江是因为凤栖寺得名。”
凤栖寺兴建于一千三百多年前,算是当地有名的寺庙,香火鼎盛,恢弘巍峨,当年寺里有一棵巨大的梧桐,传说寿命足有千年。曾有凤凰栖息在梧桐树上,许多香客慕名而来,在后来的百年间,寺庙规模越来越大,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凤栖寺。
第29章 善逝
“不过没记载凤栖寺有什么德高望重的僧人,连最后凤栖寺到底是怎么没了的也没交代,”路易哗啦啦地翻书,妄图从书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陆吾在他身边半蹲着,毛绒绒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模样乖巧。
路易放下书,见陆吾毛绒绒的爪子和尾巴,心痒痒,干脆把陆吾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他还不忘一本正经道:“猫先生,咱们一起看吧。”
陆吾尾巴原本时不时扫动一下,忽然被路易抱起来,他连尾巴尖都紧张起来,死死地绷着,一动不动。
路易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像是雨后的草木清香,微有涩意,让人神清目爽。
“善逝那种样貌,照理说就算没什么特别的功绩,也会特意记上一笔,”路易心里暗自嘀咕,他看着《九峰志》上对寺庙的记载,觉得很不可思议,“凤栖寺就把来历大书特书一番,连最后怎么没了都没写。”
乍一看,记载凤栖寺的字数比什么清凉寺、黄竹寺多了一倍,可实质性内容却没多多少,有一半的笔墨都在描述凤栖寺的香火鼎盛,还有一半的笔墨在记录凤栖寺名字的来历。
若已阅读者的角度来看,记录凤栖寺的文字很诡异,读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跟没了尾巴的猫一样不协调。路易看向书页底部的注释,果不其然,现代整理丛书的编者也特意注明在原稿里就没有内容,不是排版时候的问题。
“猫先生,你觉得呢?”
“凤栖寺,在幻境里我没有看到梧桐树。”陆吾说,他用雪白的爪子按住书页,仔细查看每一行字句,“梧桐树应该是代指才对。”
路易道:“既然说是千年的梧桐树,《都广志》里肯定有记载才对。”
《都广志》只有薄薄的一本,陆吾爪子不好用,最后还是路易代劳,终于找到点记载。其实也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都广城里有一株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