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路易眯起眼睛,“像是我曾经走过这里。”
东墟江,墟,曾经有许多人家居住过,而现在已经荒废了的地方。世人都说,墟这一字,意思是指东边的坐忘观。可坐忘观算是人家吗?还是说,这墟,另有指代的地方。
白虎嗅闻着风带来的讯息,“有黄泉水的味道,沿着这条河向上走,就能到达九幽冥土。”
白虎一头栽进鲜血一样的东墟江,在他入水的那一瞬间,他化作人形,将路易紧紧抱在怀中。路易一手抱着鹦鹉,一手搂住陆吾的腰,闭紧双眼,感受到粘腻的液体紧贴肌肤,呼吸间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味道浓重几乎叫他呕吐。
有许多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披坚执锐,茫然地在苍茫的群山中苏醒,找不到同袍,也不知自己是谁,听着滔滔江水声,便向水声来处走去。看到了汹涌的大江,却也找不到能说上话的人,他只好沿着江水而行,一直走,一直走,找不到尽头。
他好像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要休息睡觉,某个夜晚,他忽然抬头望去,看见一棵参天蔽日的大树,树上的罗网叶随风而动。
……
路易猛地睁开眼,刺鼻的江水一齐灌入他口中,下一秒,他就浮上水面,陆吾担忧地看他,“路易,没事罢。”
路易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我没事,”他手里空空,抱着的鹦鹉不见了,他慌忙就要潜入谁里寻找,“阿花呢?”
距离他数尺之遥,扑通一声水花响,一个彩色的小脑袋钻出水面。
路易游过去,把阿花抓进手里,“你吓我一跳,差点以为你丢了。”
阿花没有回答,这小鹦鹉豆豆眼睁着,却毫无神采。路易慌了,陆吾接过鹦鹉,因为在水里滚过一遭,它浑身羽毛都被淋s-hi,赫然是一只落汤鸟:“死了,这里是忘川,凡是进入忘川的人,灵魂都会被带走。”
路易愕然:“那怎么办?”
陆吾:“放心,它既然能浮上来,肯定不是普通的鹦鹉,灵魂会自己找回来。”
忘川,冥土中唯一一条河流,说是河流其实并不准确,它浩浩汤汤,辽阔无垠,更像汪洋大海。
“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陆吾重新化为白虎,让路易坐在他背上,免得在水里浮沉。
路易环视四周,心头震撼,不可名状:“弱水?忘川就是弱水?”
“源自昆仑的水有三,一曰白水,位于九重天阙,饮之不死,二曰黑水,位于人间,流经之地可使人生息,三曰赤水,位于冥土,灵魂不渡,鸿毛不浮。”
“就是这里。”白虎仰起头,吐出苍白的火焰,“即便是我,也没办法飞过赤水。”
路易沉默半晌,轻声说:“猫先生,既然这里会将人的灵魂带走,那为什么我却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是因为我既非生又非死吗?”
第53章 引魂舟
他将这个讯息牢牢记在心底,不敢有一刻忘记。
来到这所谓的忘川,那段模糊的画面愈发清晰。漆黑得看不见星辰与明月的天空,看一眼便心生颤栗,多么熟悉。
路易坐在白虎宽阔温暖的背上,心里止不住发寒。他极目远眺,能看见参天蔽日的大树,望不见大树的顶端在何处,它的庞大超过所有人的想象——那是一种能让人心生敬畏的伟岸。
“那就是建木。”路易喃喃道。
生于冥土,树冠长至九重天阙,树上每一片叶子都是一方世界。难怪不得陆吾说,这棵神木本不应该诞生意识,它过于威严,每一个看见它的人都会心甘情愿为它跪伏。
江面上起了一层雾,如同柔曼的轻纱,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红。红雾渐渐靠了过来,白虎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抵抗的想法。路易浑身紧绷,不敢有片刻放松。
薄雾中渐渐驶来一艘小船,划开水浪,路易屏住呼吸,天地间都只回荡着小船剥开水浪的清脆水声。
小船在他们面前停下,然而船上空无一人。
陆吾低声说:“上去吧。”
路易被这诡异的场面惊得发毛,胆寒道:“这是什么?”
“引魂舟。”
路易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吃力地爬上小船坐好,陆吾紧跟着也跳了上来,他握住路易的手,无声地安抚。
引魂舟动了,它晃动的幅度很轻,流水擦过船身,发出哗哗的声音。与其说是小船,不如说是一叶扁舟。引魂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近似于黑,路易紧紧抱着怀中s-hi透了的鹦鹉,无意识地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陆吾一只手牵着路易,一只手将鹦鹉托了过来。
苍白的火焰舔舐鹦鹉潮s-hi的羽毛,眨眼间,鹦鹉便恢复了干燥,一身彩色的羽毛仍旧漂漂亮亮的。它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梦境之中。陆吾故技重施,火焰自他手中传来,一股暖流淌遍全身,路易舒服地喟叹,他重新将阿花抱进怀中,依恋地靠在陆吾身边。
不一会儿,便坠入梦乡。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耳边有哗哗的水声。
“引魂舟,就是这个玩意儿?”长发的白衣僧人安安稳稳地站在岸边,看着江边停泊的小舟,怀疑道。
小舟通身紫色,颜色极深,近似于黑,其上雕刻着罗网叶缠枝纹。这条舟看起来实在是太轻了,似乎轻轻一晃整只舟就会翻过去,倒扣在水面上。
善逝转头看向旁边的年轻男人:“谢生,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