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风发、非常健谈到如今的沉默,也是无奈。
走进了温汛这还算温暖的房子,韩凝露明白了此人对自己的母亲那是真的很用心的在照顾。正因如此,更觉得现实十分残忍。
不论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抗争胜过命运,每每遇到如此无力的情况,只能选择挣扎。即使一点都没有效果,也还是不肯放弃。
韩凝露看着温汛清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又忽然的想起了大祭司来。很快的,这种不切实际的联想就被韩凝露抛开了。毕竟韩霜凝大祭司和温汛这样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做这样的联想,分明是有几分诅咒大祭司的意思。
“有劳了。”温汛带着韩凝露到了内室,将之引到了母亲床榻边,客气道。
韩凝露点点头,道:“无碍。”
床榻上的老妇人形容枯槁,但好在是有温汛不辞辛劳的照料着,所以看上去面色甚至比温汛好看些。但即使脸色再怎么好看,也掩藏不住油尽灯枯的疲态。
而她进来这么久了,老妇人也没有醒过来,依旧是昏沉的睡着,精神也是大不一样了。只这个样子,韩凝露就知道自己诊断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伸出手为温夫人把脉,细细感受了这无力的细若有丝的脉象,韩凝露深深地皱眉。确定了温夫人药石无治,韩凝露将温夫人鸡爪般的手轻轻放回了被窝里,然后才示意温汛跟着她出来。
温汛努力地快步跟了出来,韩凝露的表情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事情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几番犹豫,韩凝露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的把这些事说个清楚,于是道:“温汛,温夫人的事恕在下无能为力。”
“……”温汛得知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之前的几位神官也都说了无能为力。韩凝露的实力虽然高于前几位神官,但也并非有实力天堑,所以她没有什么办法也是应当。可温汛的心里还是十分不甘……
韩凝露看温汛难受,犹豫片刻,想起了韩霜盈祭祀曾说过的话,拉住了温汛的衣角,吞吞吐吐道:“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要看你是否能忍受得了这个苦了。”
“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得母亲,要温汛的命都使得的。”温汛激动地看着韩凝露,他没有想到韩凝露真的会有办法,这无疑是给他在无尽绝望的黑暗之中,点亮了一盏照亮前路的明灯。
韩凝露见温汛如此,便将自己从韩霜盈祭祀那里听来的长生神物的说法讲与温汛听。
温汛出门之后,韩凝露依旧在温家,代替温汛照顾温夫人。而温汛,需要在五日之内得到神物,回到这里。
五日,是神官回庙的期限,也是温夫人的大限。若是超出这个时间,则药石无救,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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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霜凝在神龛处完成了自己一天的功课,便缓缓的站起身来。
春耕时分,神庙之中只余她一人。神庙之中照明的永星之火,闪烁着冰蓝的冷光。灯光下的韩霜凝,仿佛一尊冰樽琉璃,不似真人。
鸟兽虫鸣的声音渐渐大了,这个时候才能更清楚的感知到春天的到来。
神庙之中冰霜万年不化,寒气缭绕,恍若人间仙境。韩霜凝自己也适应了这种气候,对于外界的气温变化,她并不清楚。
很快他们就能回来了,韩霜凝留在这里,除了受体质限制之外,更是要守护神庙。从未离开过神庙的韩霜凝,行走在冰镜回廊,聆听自己的脚步在冷硬的地板激荡出震耳欲聋的回声,长长的祭祀长袍后摆在平滑的地面拖过,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华服锦衣,琼楼殿宇,住在这里并无不顺心之处,只是少了点什么。
韩霜凝透过屋檐,望向一线长空,橘黄的阳光将冰晶的冷色都染上了温暖的色彩。可这也不过是错觉……
步履平和,徐徐行走,韩霜凝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走过一个拐角时,韩霜凝却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水镜在她身前出现,深山层层叠叠的冰绿色中,只见一点泛白的苍蓝。
将这点蓝放大来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倒在寒池冰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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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过了神庙的封锁,温汛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强撑着走到了寒池,没有看到春水一池,反倒是坚冰深厚。
找了尖利的石块勉强砸出了一条缝来,手却已经没了知觉。
这里好冷,他也好累……力气只在一瞬间,似乎就被抽光了。温汛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头,想要稳住自己,然而所有的感知都在渐渐离他而去。
温汛手中的石块掉到了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这一声就像某种讯号,要紧握住的石头从他的手中落下滚开,而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寒池冰面上。
视线所及之处,越来越模糊。冰面下,只看到了一尾泼墨水中晕染开来般的红……想要再看